第4章 过继！（1/1）

一天清晨，常文如往常一般在县里又买了一些好吃的，有糖有饼干，步行三十多里路到了瓦庙村。到了德忠家门口发现大门还锁着，，喊道：“谁在家呢？开下门。”

听见有人喊叫，坐在炕上的德忠赶忙扭过头来，见到是嫂子常文一个人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德忠这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心想着干脆不应声，让她自己觉得家里没人，可能自己就回去了。淑文看到德忠一脸的不愿，劝慰说：嫂子来一趟不容易，不管来干啥不能不开门。

德忠不愿开门的原因是这样的场景他早已经见惯不惯了，最近一段时间每次常文来家里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追问下又支支吾吾的。而且每次来总给大林带糖吃，德忠这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大哥与嫂子结婚十多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这些年村里的百十户的村子里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风言风语闲言碎语的不少，有些话德忠这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大哥德成是瓦庙村少有走出去的八级技工，不少人都盯着他，如今结了婚没孩子在背后搓脊梁骨的太多了。

这件事情马德忠和李淑文讨论了好几次，村子里过继孩子的事也不少，德忠夫妻俩心里明白，嫂子这是有备而来。

常文进屋后笑着和淑文打了声招呼，摸了摸二凤的小脸蛋后就去了东屋见大林的奶奶了。淑文探出头看着紧闭的屋门，若有所思。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常文从东屋走出来满脸带着笑意，看见德成和淑文后愈加喜笑颜开，说道：“老二、淑文，我先回去了，回头跟嫂子去县里待几天哈。”，说完还没等德忠夫妇反应过来，常文一路小跑就离开了。留下德忠夫妇二人愣在原地，德忠道：“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啊。”，淑文面无表情没有说什么。

此时，大林奶奶推开门把德忠叫了进去。

常文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赶忙做了一些德成爱吃的菜，将酒倒好后坐在床上织起了毛衣，一边织一边等着德成回家。内心欢呼雀跃想要告诉德成这个好消息。

拖着一身疲惫的德成回到家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桌子的好酒好菜，神情意外心里琢磨着：这不年不节的又是有啥事了。

于是问道：“咋了，准备这一桌子好酒好菜，又遇到啥好事了？”，常文道：“上次我和你说的事儿你还记得不？”，德成道：“啥事啊？”，“哎呀！就是大林过继的事儿，我今天找咱妈说这事儿了。”。

德成放下酒杯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问：“咱妈咋说的？”，常文道：“咱妈说，她不管，做主的还是德忠两口子。”，德成赶忙说道：“你这不和没说一样嘛。”，常文说：“后来咱妈松口了呀！咱妈说德忠两口子没意见的话她不反对。大林给谁养都是老马家的种儿，然后咱妈又说，后面实在不行的话咱妈会跟德忠说道说道。”

听到这话德成也明白了，这几天常文频繁回瓦庙村为的就是这事儿，自己这个做大哥开不了口的事到现在也算说了一半了。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德成说：“那这两天你找老二唠唠吧！看看他啥意思。”，听着话常文有些恼怒，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几度，说：“我当嫂子的哪好意思说这事儿，过继的事儿还得你亲哥俩儿唠唠。我一个外人咋说这话”，德成道：“你是老马家大媳妇，咋不能说呢。我这两天没时间，你就说我说的不就完了嘛。”

常文最看不惯德成的便是这股墨迹劲儿，但凡家里有个重要的事儿他都跟个外人似的，不伸手不说话只顾着干活。现在家里这么大的事他马德成也不上心，常文这心里很别扭，如今轮到他的时候却说没时间。

常文怒道：“这两天你干啥去？厂子里的活耽误一天能有啥事儿，这厂子没你不转了是吗？”，德成无奈道：“你个老娘们天天叨咕叨咕的，厂子里有啥事儿你都知道呀。”，常文说：“到底有啥事你说说，我看看是不是到了不能请假的地步了，说呀！”

德成憋了一口气，想发泄出来又被自己压了下去，低声说道：“厂里要派人支援南方工业建设。”，倒了一杯酒一口咽了下去，又说道：“我打算去那边。”。常文说：“这么大的事你为啥不和我说呢？你觉得去就必须去？我咋整，你都没问问我去不去。你爱去去，反正我不去。”。

德成喊道：“我这不是正和你商量呢吗！”，常文撇撇嘴道：“说话跟个肥皂似的，不搓一下连泡都不冒一个。你是和我商量呢吗？你是在通知我。”。

德成自知理亏，说话的语气也压低了不少：“瞧你这样的，唠唠就下道儿。”常文侧过身，双手放在腿上，说：“咋就下道了呢，那边啥样你知道吗？昨天我还听厂里人唠嗑，说那边什么炮轰啥的，正在打仗呢，还有一到夏天能热死个人，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吗？”，德成说：“我有我的想法。”，道：“那你说，有啥想法，这事该咋办？”，德成若有所思。

瓦庙村，自从常文离开后李淑文一直闷闷不乐，坐在炕头上抱着2岁的二刚愣了神，德忠将大凤支到东屋陪着奶奶，对着淑文说道：“媳妇！”，李淑文的眼泪一直在眼角打转，在听到德忠喊自己，这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淑文哭着说：“咱哥和嫂子要带大林走的话，我该咋办呀。”，德忠喊道：“那能咋办！咱哥没孩子，大林过去给他养老，都是老马家孩子，他过去吃不着苦。”

淑文说：“我不知道啥苦不苦的，我就知道我儿子以后不在我身边了，亲妈改口叫婶子，你受得了我受不了。”，德忠说：“咱哥就在县里，大林都十岁了，婶子哪能叫得顺口，这以后还能常回家看看，别哭了！”

德忠又说：“大林也大了，哥嫂一个月能赚100多块，这在农村一年都赚了不了几块钱，过继过去给哥嫂养老受不了穷，反正也知道自己爹妈是谁。你在这哭个啥。”

淑文明白，这件事情她决定不了也阻止不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淑文擦干眼泪说道：“那就这样吧。咱哥啥时候提啥时候再说。”，俩人的议论声大林奶奶都在听耳朵里，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烟杆子，老太太又开始吞云吐雾了。她的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忧愁。

几天后，令德忠意外的是大哥马德成和大嫂常文骑着自行车就回来了，到家头一件事就是把大林奶奶请了出来，一家人在西屋围坐在一起久久无人说话，德成夫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李淑文怀里抱着二凤，身旁又坐着老二二刚，面无表情；大林奶奶自顾自的抽着旱烟，弄得烟气环绕飘忽不定的，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安静。

“哐当！”家里的老座钟开始了整点报时，德忠指着窗外说：“大林，带着大凤出去玩会儿去！”，大林哦了一声，领着大凤蹲在门口开始玩泥巴了。

见大林出去后，德忠说：“哥，有啥事儿你说吧，整得这严肃。”，德成看了看常文，又看了看淑文的脸色，随后看向德忠说：“我和你嫂子十多年了还没有还孩子，再过十年我俩也不抱希望了，老话讲女不过七七，男不过八八，你嫂子都四十多了。所以.....我想让大林跟我和你嫂子过....老二...你看咋样？”，话音刚落，屋子里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个响，见德忠不说话，德成欲再次开口，大林奶奶打断了他，说道：“老二，把大林过继给你哥，都是老马家的种，过去给你哥养老，这事儿你咋想的？说道说道。”。

德忠沉默，然后看向一旁流泪的淑文，说：“我没啥文化，大哥大嫂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说不好的真要是以后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得让儿子给他们养老。现在这话放在桌面上了，屋里也没外人。大林也不小了，问问他自己，我和淑文没啥说的。”。德成和常文面露喜色，两人对视了一眼，常文就出门而去了。

在门外，常文蹲下身看着大林，问道：“大林啊，以后跟大妈过行不行啊？”，大林的眼球转了转，说道：“行。”，说罢常文赶忙回屋就说大林同意了。

十岁的孩子有自己的判断，不管这判断是因为好吃的还是单纯的喜欢，结果都顺了常文的意了。此时大林奶奶说：“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德忠啊，明儿个去给大林办退学，德成，后天过来接大林，这事儿啊就这样了。”

李淑文坐在炕上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两岁的二刚站起身来，用自己的小手给妈妈擦眼泪，淑文一手搂着二刚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肩上，眼泪沁湿了二刚的衣服。

而这一幕常文都看在眼里，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二刚很可爱很讨喜，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问她，二刚过继过来的话会不会更好？

淑文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此时所有的不满都化成了泪水。大林奶奶看着淑文淘淘大哭，心里清楚的知道把孩子过继给别人就跟从她身上割掉一块肉一样疼，但是德成不是外人，大林这是过去给他们养老的。她看着淑文说：“娘知道你咋想的，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娘也知道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孩子。”

晚上回到县里的德成和常文，一个心思沉重，一个满脸欢笑。常文憧憬着孩子叫自己妈妈的那一刻的感觉，而德成呢，这心里还在想着其他。

于是问道：“大林十岁了，孩子领过来也一样，都知道不是你我生养的，这村里厂子里闲言碎语一样少不了。哎！”，满心欢喜的常文听到这话后笑容戛然而止，问道：“那咋办？”。

德成一脸决绝，说：“去南方，到了那边的确是没人认识我们了，也没人知道孩子是过继来的。”，常文松了一口气，说：“是啊，到那边是可以这样，可是大林都10岁，到了那边天气不适应，吃的不习惯，大林会不会找妈妈呀。”

德成若有所思，心中似乎有了主意，说：“我知道了！”，常文惊讶：“你知道啥？”

德成说：“你不是想要老二吗，他才两岁，啥啥都不知道。要二刚是挺好。但是....”

常文心急：“但是啥呀，你快点说啊！”

德成喊：“两岁孩子，你会养吗？喂奶会吗？拉屎把尿的你懂吗？”，听德成这么一问，常文若有所思，思索良久后心里有了主意：“我不会，我能学，谁家养孩子不就是添一双筷子嘛，有啥养不好的。”

德成说：“那是孩子，不是小猫小狗。”

常文内心坚定：我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