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相大白(1/1)
“威……武……”
临安县衙门,大堂左右衙役高声慢喊,手上杀威棒急击打地面。
震人心神,威严肃穆之声不绝于耳。
堂下犯人林琅头戴枷锁,脚上镣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出。
在他左右两边就是被白布盖起来的两具黑衣人尸体,全身已然焦黑,分辨不出样貌。
大堂之外仅有秦然在候着。
今晚凌晨,县衙接到他来报案后,知县刘安就亲自带人连夜赶往林家村。
看见那黑口袋里的惨状后,他差点吐出来,赶忙封锁消息,不允许村民外出散播消息。
同时把嫌犯林琅,证人秦然,以及那两具焦尸带回。
等到了县衙,已经是清晨卯时刚过。
然而此等大案,刘安不敢怠慢,于是不作休息,便立即升堂审问。
同时在实情未查明之前,他要求衙内任何人不得外传所有有关此案的消息。
随后摒去一切闲杂人等,只留下当时对付林琅三人的秦然在衙里,随时进去举证。
暖阁之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坐着知县刘安,在他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县丞曲舟以及主簿庞子实。
暖阁下面的西南方向,师爷汤成文已经握笔蘸好墨水,随时准备记录提审过程。
饶是过了一两个时辰,回想起那数十个胎儿的惨状,刘安再次看见林琅后依旧惊怒交加,惊堂木拍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啪!
林琅身子跟着抖了三抖,完全被吓坏了。
“堂下犯人林琅,于你家中搜出共十具胎尸,左右两边乃你死去的同伙。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尔之妖人为老不尊,为人不正,好恶杀伐,对未出生的婴胎竟也下得去手,到底所为何事,还不速速招来!”
刘安越说越觉气愤,到最后第二次砸响惊堂木,怒发冲冠,乃至离位而起,手指妖孽。
林琅面色比白面还白,浑身哆嗦道:“太,太太爷,如果小的从实招来,可否让我减刑?”
“你还敢妄想!”
刘安差点被气晕过去,撸起袖子就要绕过案桌下去踹他两脚。
幸亏左右有县丞主簿在,及时拉住了他,连忙劝阻道:“大人,注意威严,注意场合。”
挣脱开属下的手,刘安气急呵道:“给我上刑,打他五十大板!我看他说不说!”
“是。”
离林琅最近的左右两个衙役连忙应声,从身后拿出一把长凳和两截绳子。
然后就在林琅惊恐之下,让他趴在凳子上,上半身和膝盖位置紧紧绑住。
等他真的看见两根杀威棒渐渐从自己眼前消失,去到身后。
林琅真的怕了,赶紧求饶道:“太爷,县太爷,小的错了,小的立马交代,这就交代。”
然而刘安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打。”
知县发令,那即便林琅再怎么求饶也没什么用了。
两名衙役高举杀威棒,来回交替杖打嫌犯臀股,且丝毫没有留情,要下狠手。
他们也亲眼看见了那些可怜,还未出生的娃儿,一块块血痂凝结在小肉团上,惨不忍睹。
“啊!”
“啊!”
“啊!”
木棒每一次下去,林琅都惨叫连连,很快就口吐鲜血,叫不出声了。
后面也是血肉模糊,肉可见骨。
“停。”
第十五下之后,刘安及时喊停,要不然犯人就会被活活打死。
“林琅,你所做之事天怒人怨,惨无人道,想要活命绝无可能,若是想得个痛快,你就从实招来。”
“如若坚决不从,到了地府本官也自有办法。”刘安说着指向外面,“知道抓住你的那人是谁吗?本县的活无常秦然。他专门捉鬼,你死后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闻言林琅没有去看外面,现在他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做多余的动作了。
县令的话让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无论是生是死都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
于是他彻底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地把真相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林琅原本只是林家村的闲散老头,平时好吃懒做,靠跟人赌牌为生,也常常出去行骗,很多时候都能得逞。
但是一年前却骗了不该骗的人,就是如今躺在地上的这两个黑衣人。
他们戳穿了林琅的把戏,并把他吊起来鞭打,在求饶之后,答应如果他入教修行,从此听话做事便放他一条生路。
当时林琅只想着求得一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曾料到这是他恶举的开始。
黑衣人善使障眼法,在铜盆里放了水,加上不知名的药末后给林琅洗脸,接着用白布擦了擦眼睛。
他瞬间就看见高堂华屋,盈盈仙气,金银财宝,神女美人,尽是富贵气象。
邋遢了一辈子的林琅哪里见过这副场景,不出三次就被完全迷住。
接着黑衣人又保证只要他好好完成圣教下发的任务,就能去到这样的地方,不生不灭,享乐永久。
于是林琅连连答应,黑衣人便交给他一包白色粉末以及一段咒语,竟要他专门去找怀孕三月以上的妇女,先用粉末迷晕人,然后对着孕妇念咒,对方就能任由他摆布。
此刻林琅就可以拿刀剖腹,取走胎儿。
听见这个,他当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摇头不干。
但黑衣人用他的命相威胁,说如果不照做,就让他受万蚁噬心之苦直到死去。
怕他不信,两人还当场念起咒语,立马教林琅疼得满地打滚,痛哭流涕,双手挠破了胸口也无法阻止。
这时林琅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被施了法,没办法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悄悄流转在各个地方,害人性命。
在场所有人听完皆震惊不已,这种邪恶之事林琅居然做了一年,期间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最惊异的还是刘安,这么大的事情一年后才暴露,意味着是他的失察,可这件事已经为人知晓,眼下办法只能是问出更多线索,将功赎罪。
于是他忍着震怒,沉声问道:“将你一年里都去了何地作案,又害了多少人全部招来。”
“是。”林琅耸拉着脑袋,将所犯案子一一讲出来。
这老头也是聪明,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就近做,于是每次出去都是跑到五百里开外的地方害人。
这要得益于他从黑衣人那里求得的一个法术,能让他一夜之间疾驰千里而不觉得困累。
浙江,安徽,江苏三省都有他作案的痕迹。
短短一年时间里竟然在三省之内害了一百二十七名孕妇的性命,折去了一百三十名胎儿,其中包括三对双胞胎。
最小的仅有三个月,连人样都看不出来,最大的则已经到了临产的地步,也被他这妖道所害。
即便秦然以前读过许多活无常的诡异之事,听了几百个志怪故事,可如今林琅供出的案情仍旧令他无法平静。
三百六十五日,一百二十七个妇女,一百三十名胎婴,几乎每隔三天他就会害人,毁掉一个家。
惨绝人寰,不忍直视。
震诧之余,秦然又不明白为何林琅手底下有如此多的冤魂,在阴间却没有听见半点风声?
难道是那些孕妇的阴魂也被他拘缚了吗?
刘安听完只觉天旋地转,呼吸如牛一般重,大吼道:“畜牲!”
说完快步来到林琅身旁,抬脚狠狠踢踹对方,嘴里口沫星子乱飞:“简直是猪狗不如!一尸两命,你一年时间居然犯下上百次这样的逆邪之举!五马分尸,车裂凌迟都算便宜你了!”
“快说,这两黑衣人姓甚名谁,你所谓的圣教全名叫什么,快说!你个……”
刘安完全不知道什么样的词才能准确概括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因而卡顿了一会儿。
“咳咳咳,别打了,刘太爷。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出来,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破裂的嘴唇嘀嗒着黑血,林琅心如死灰,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痛苦。
“黑衣人姓名我完全不知,每隔一个月他们就会上门接收我取来的胎儿。圣教的全名,叫白莲教。”
“什么!”
刘安不敢置信地大叫一声,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白莲教,那可是反清的邪教,早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现在为何又突然出现?
取杀如此之多未出世的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记录的师爷汤成文毛笔突颤,写的“白”字都乱了。
跟着刘安下来的县丞曲舟和主簿庞子实也是脚下发软,实在是这个教名太过敏感。
它一旦出现,势必会出现或大或小的纷乱。
“你知道可还有其他与你干同样勾当的人?”刘安镇静下来,继续盘问。
林琅虚弱地摇头回答:“不知道,我也没有遇见过。”
沉默片刻,刘安突然说道:“在场所有人都听着,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外传。若是让我听到半点走漏风声的消息,本官要他的命。”
“庞子实,你带他下去找大夫医治,莫要让人死了。汤成文,尽快整理好笔录交给我。曲舟,你亲自带人去林家村一堂,务必要那些村民不能将此事说出去,以免引起恐慌。”
“退堂!”
“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