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婚礼上(1/1)
天气越来越热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小黑狗就长出了黑色的毛发,摸上去滑滑的,在整个院子里走来走去。
隔壁村的谢泽安从省城回来,今天指派了媒婆上门来分发喜饼,邀请她四月十七到家里去喝喜酒。
这次的婚礼办得十分的隆重,附近三条村的人都在邀请的行列当中。
小煌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重大的婚礼。
“小煌,你知道吗,阿肆和他们家还有一点亲戚耶。”
这次的婚礼,阿肆是伴郎,“听说新娘子还在物色伴娘,你要不要去啊?”
然而,和堂姐不一样,她作为有异能力的神算子,是不能做人家的伴娘的,做伴娘的人除非功德深厚,否则受不起她做伴娘,倒不如把机会留给堂姐。
“你是不是想做伴娘,想就去吧。”少女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看着一对对新人步入洞房,然后生儿育女,即使是喜事,对她来说却很遥远,爷爷已经不在了,她的未来,是一片迷茫。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为何而活。
有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堂姐看的出来小煌的落寞,上次爷爷真正走了,“爷爷不是说了吗,让你去找你的爸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爸妈是什么样子的,为何你会有这个手镯。”
实话说他们都不知道小煌的父母是谁,只知道爷爷出去了半年,便带回了一个女娃,从此捧在手心里,到哪里都带着她。
堂姐的提议确实不错,“但是功德还没攒够,还不能去找他们,要攒够了才能知道他们在哪里。”
“那就别想了,先参加完婚礼,到时候在我店里帮忙,再给你揽点活,等够了你就出发去找他们。”
这倒也是可以的。
她的心里,不禁想象,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只是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走吧,陪我去挑伴娘装吧,买一套好看的衣服,以后参加别人的婚礼或者去玩,我也可以穿那样的礼服。”
如同少女怀春一样的堂姐,欣喜的和小煌分享着她的快乐,“你知道吗,这段时间你没在店里帮忙,那个顾岩峰老是来我店里买这买那,有时候还带了鱼带了海鲜给我,我干脆在店里建了一个厨房,有时候做好饭喊他过来吃。”
左一句顾岩峰右一句顾岩峰,“你们是不是确定好关系了?”
却见堂姐一脸的忧愁,摇摇头,“他从来没有明说过,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什么,饭搭子?”
平日里的女汉子也有娇羞害羞的时候,小煌一琢磨,决定改天试探一下他。
“他也是伴郎团哦。”小煌摇摇头,确定自己的堂姐是坠入爱河无疑了,不,应该说是爱海。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阿肆,他们也有一段时日没有见面了。
也不知道他平日里忙些什么,有没有想过自己,打住,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傍晚,谢泽安家里张灯结彩,不少亲戚朋友在帮忙挂灯笼,贴对联,装饰房子。
由于天花板也要装一些灯饰,梯子放在了老房子里,谢泽安便拿了钥匙去老房子。
这里常年无人居住,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放置在角落的碗柜上还摆着一个罐子,用一张黄符镇压着。
谢泽安光顾着搬梯子,却没有注意到梯子把黄符给蹭下来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亲戚朋友都回去了,只剩下谢泽安和父母在家。
那罐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爷爷----谢宽。
谢泽安的父亲是排行最小的,在家里却并不得宠,反而是老大得宠,人人都说小儿子是心肝宝贝,他们家却相反。
小媳妇进门的时候,老伴就去世了,尽管新媳妇为谢家生了孙子,他也没有正眼看过,孙子他不是没有,大儿子就给他生了两个。
他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个儿媳妇,就连坐月子也是给粥给她喝,猪肉都没买过。
田里的火山上的果树,也都交给她打理。
小媳妇却毫无怨言。
很快,他就迎来了第二春,那女人虽说是一个寡妇,但是还年轻,自己已经60多岁了,她才30多岁。
“爸,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她肯定是对你有所图谋,才跟你在一起的,听儿媳妇一句劝,早日跟她断了来往吧。”
然而公公却不听劝,“图我什么,我都七老八十了,还不能追求一下我自己的幸福吗,人家都不嫌弃我,每次我都说给钱给她用,她叫我自己藏好,她不图我的钱。”
是啊,她是不图你的钱,但是她身上那一件东西,孩子用的哪一样东西,不是你自己往外掏的呢?
就连她孩子的学费,也还是你帮着交的。
见公公油盐不进,小媳妇也不再过问他的事情了。
很快,谢泽安的父亲便接了他们母子两个到省城一起生活,不再理会谢宽的偏心和不可理喻。
家里如何,两口子完全不管,只留给大伯照顾。
再说谢宽老爷子,每次小儿子寄了钱回来,都拿去补贴大儿子,这次更加离谱,刚寄回来的三千块钱伙食费,他便要拿来举行婚礼,给兰姨一个名分。
连大儿子大儿媳的阻拦也不顾了。
大儿子大儿媳阻拦他却是看中了那三千块钱,别的只字不提。
说是举行婚礼,大儿子大儿媳也不松口,小儿子小儿媳也不回来。眼看着个个都不同意,谢宽便和那女子兰姨商量,不请儿子儿媳,只请邻居做个见证。
“阿宽,你支一千块钱给我,我去买菜,请人过来吃饭吧,也不用其他什么,就简单杀几个鸡,买几个菜。剩下的我看着买,到时候有剩下的我再拿回来给你。”
谢宽深信不疑,直接给了两千块钱给她。
兰姨揣着钱就出了门,谢宽躺在床上,想象着往后美好的生活,儿子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媳妇,就不要爹了。
孙子孙女门又是不听话的,还是兰儿贴心,给自己置办各种物件,哄自己开心,给自己解闷,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想着想着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阵瘙痒,接着便开始头晕脑胀,呼吸困难。
他心里警铃大作,知道是兰姨有问题,害得自己这样,却下不来床,也叫不来人,只能躺在床上,喘着大气。
老天爷似乎是怜悯他,又似乎是折磨他,第二天,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兰姨已经买了菜回来,却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分量。
“老宽,我想了一下,这个婚礼咱们还是不办了吧,剩下的钱,咱们自己存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咱们这把年纪了,也不讲究那些仪式感了。”
老宽躺在床上,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欺骗和隐瞒。
“你是不是有病?我现在已经不行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得病?”
原来有病的并不是兰姨,而是他自己,过去他风流成性,女人无数,早就已经病入身体了。
兰姨一时竟不知道作何言语,她跟这个男人一起,想必自己也沾染上了那恶疾。
悲从中来。
她嫁的第一任老公,人称老好人,在外面总是笑嘻嘻,勤恳踏实,每天都是逗留在田里,可是一回到家,总是对她不言不语,问也不应,也不给家用,后来孩子大了一点,她便出去上班了。
他又怀疑她在外面搞男人,总是打扮得漂亮光鲜,每次总是对她冷嘲热讽,外人不知道他的德行,自己这个枕边人,却受尽了折磨。
父母总是劝她忍,不要回到家里来,家里弟弟弟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再来搅和指定妻离子散。
她没有去处,没有人收留她,家里成了最可怕的地方,她甚至整日整夜的在外面找工作做,闲下来就去捡垃圾,捡废品,慢慢攒钱。
她没有去过外面,孩子在家,她也舍不得孩子,习惯了丈夫的冷漠和讥笑嘲讽,她慢慢学会了不做声,不过问。
她已经做好了忍的准备,那天丈夫照例跟着大伙一起去做水泥工,却被工友失手掉了一个砖头下来,刚好他在底下,他是带了头盔的,然而晕过去之后,加上中暑,抢救两天无效,人就这样没有了。
这算是解脱吗?
对于男人,她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老宽的出现,让她重新感觉到了温暖。
她在街上遇到他,他请她回家吃东西,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们没有见过,却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她所求的,不过是另一个人给的温暖,老宽给自己置办各种物件,嘘寒问暖,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虽然他们年龄相差甚远,甚至有人说她是贪图老宽的钱,他们说她下流龌龊心怀鬼胎。
没有人理解她,她也无所谓。
直到老宽病倒了,她才知道他的过去,或许他也是为了求一红颜知己?
不管他为了什么也好,这段日子里,她在他的手上确实收获了温情。
对于老宽,并不恨,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她认了。
“老宽,谢谢你,给我这么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是往后,我便不能来看你了,我还有一个儿子,我得去赚钱,赚多一点钱给他,我不在了他便没有人疼爱他了。”
她送了老宽去看医生,自己也看了医生。
“你这个病已经无药可救了,病入膏肓了。”医生叹息,并且摇摇头,“你老婆没有问题,至于你,回去煎几服药吃,能熬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也无力回天了。”
老宽知道自己错怪了兰姨,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医生说了已经无力回天,但是该吃的药,兰姨还是煎给他吃了。
连续吃了五六天,老宽感觉自己又可以了,这天兰姨照旧来照顾他,看他面色红润,以为是大有好转。
“阿兰,我们喝点酒吧。”兰姨自是知道他想做什么,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你身体刚好,不适合喝酒。”兰姨也不怕他生气。
“我都没命了,再不喝也没得喝了。”兰姨不给他买,他自己买了回来,这一喝,便喝醉了,想要对兰姨用强,兰姨自是不肯,夺门而出。
谢宽喝醉了酒,躺着床上,因为喝了酒,没多久便抽搐病发身亡了。
连续几日都是兰姨照顾他,家里大儿子来看过他几回,见兰姨都在,便没有来看过他了。
谢宽病死在床上,却无人过来为他收尸送行,也不知道那鬼差为何没有查到他,他便成了孤魂野鬼。
等到儿子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十几日过去了,尸体已经发臭了。
火化之后,把骨灰装在了罐子了,深怕父亲责怪他们,竟然请了一道黄符镇压谢宽。
谢宽便一直在罐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直到谢泽安过来拿梯子,不小心蹭到了黄符,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生前,他一直看不起小儿子,总是顾着大儿子,没想到死后连香和纸钱大儿子都不烧给自己,小儿子远在千里之外的省城,却是不烧香的,可怜他只有过年过节才能享受小儿子那丁点的香灰纸钱。
看到小孙子结婚了,他看了看婚房,想起了兰姨,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他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却怕吓到他们,自己逗留了这么久,什么都看淡了,想去投胎却苦于无门。
漫长的岁月里,他被困在罐子里,他想去投胎,重新体验那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趁早孙子洗澡的时候,他溜进了洗浴间,想通过制作一点动静,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却没想到孙子竟然能看到自己,竟然吓晕了过去。
一家人手忙脚乱。
小煌还在睡着觉,半夜里就有人敲门了,“小煌,小煌,快起来。”
她还穿着睡衣,穿上拖鞋便出来开门了。
眼前的正是堂姐,还要一个不认识。
“小煌,赶紧换衣服。”堂姐跟着她一起进来,门口站着的阿姨也跟着进来了。
少女换好了衣服,堂姐便跟她说明原因,“新郎被鬼吓晕过去了,明天就是婚礼了,需要你去看一下。”
小煌点点头。
三更半夜,鬼魂出没,正常的。
只是盯上新郎的,还是少见,一般不都是盯上新娘子的么。
三人不再废话,直奔谢家。
“这是失魂症,惊吓过头了,魂体离开身体了。”
“那怎么办,会不会没命啊。”
“他的命火还在,只需要简单的把灵魂召唤回本地便可以了。”
简单,对普通人来说召唤魂体一点也不简单。
“还有一个魂魄在这里。”为了搞清楚事情,小煌给他们都开了阴阳眼。
“是公公,怎么会?”谢泽安父母皆是一愣。
“他应该是被镇压了一段时间,魂力非常弱,但是你儿子最近运气也是不算太好的,所以碰到他,失魂是正常的。”
“哎,儿媳妇,儿子,自从我去世以后,泽安他大伯母他们便请了黄符回来,镇压着我,也没给我烧香烧纸钱,我现在好饿啊。”
小儿子为父亲难过,他从小便知道父亲偏心,但是哥哥嫂子竟然这样对待爸爸,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罢了,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如今,让父亲安心离去才是。
“你可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却见父亲摇摇头。
“姑娘,可以的话我还想看看他们结婚了再去投胎,可以吗。”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喜悦了,期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可以,你到我的手镯里来吧,明日,便带你一起参加着婚礼。”
谢泽安醒来了一会又继续睡过去了,小煌掏出一张符,放在他的口袋里。
“明日,早点叫他起来迎接新娘就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不必相送了。”说罢和堂姐一起走了出去,谢泽安妈妈坚持送他们到门口。
“这么简单的招魂术,我不是教过你么?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堂姐苦笑着摇摇头,“你是不知道,我一听到这些便紧张,一时忘记了,再说了,那可是一条人命。”
让她做饭做蛋糕就说简单,救人这种事情,她是不在行的,反正有小煌在,留给她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