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跳（1/1）
扑通——
扑通——
扑通——
在黑暗的世界中，一切声音变得格外清晰，他也由此能听到了一些平常听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他的心跳。
散兵的瞳孔放大，慢慢的伸出手，而当他的手触碰到了那一块，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跳动。
那是都属于他的，来自心脏，来自生命的跃动。
事实上，在黑暗的环境中，他还可以听到很多东西。
能听到楼上小孩儿太晚没睡觉，被妈妈训斥的声音，能听到楼下野猫发情的叫声，能听到白天被嘈杂声所掩盖的细碎的虫鸣声。
但最清晰的还是心跳！
心脏跳动着，仿佛给予全身运送着生命的能量，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所以他现在只关心这个！
散兵认真数着自己的心跳，全神贯注，渐渐的，他意识到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扑通——
扑通——
扑通——
万籁俱寂，他并不是第一次感到这种感觉，而这一次，由于有心跳的原因，甚至产生了一丝慰藉。
渐渐的，散兵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像放缓了。他虽然之前没有感受到，但就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足以令他刻骨铭心。
确实是慢了，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的辽远空旷，他似乎已经离开了这个温暖的小房间，而且被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拉到了不知是什么的地方。
思维也变得慢起来了，
很奇怪，对于正常人类来说，头脑迟缓是因为心跳供血不足导致的……
但人偶不应该有这个麻烦才对，
碰！碰碰！
就在散兵意识渐渐模糊，即将完全沉沦在这一片无尽的黑夜的时候，一道似乎是有人在捶打钢铁的声音传了出来。
强烈的危机感流淌在他的全身，仿佛如果他不做点什么的话，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散兵想着，他得睁眼了。就算梦华曾经告诉过他睁眼是不好的，如果睁眼的话，有可能会导致仪式失败。
但……
“失败了，如何？”
“失败了……那就失败了吧？可能某个小家伙会不太开心？也没什么关系，它一直没怎么开心过。”
敲打金属的声音连续不断，就在散兵的耳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这声音与缓慢的心跳交织，似乎在散兵的耳膜上鼓动。
他似乎打算敲开散兵的脑壳，拉扯出里面的东西！
咚咚咚咚咚咚——
“不行！孟华不一定知道他在干什么！”
默默的在身体里凝聚调动着能量，散兵打算睁开眼睛，给那个一直在他耳边乱敲的东西，一个深刻的教训。
可直至此时，散兵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不光是眼皮，双手，双脚，身体都动弹不得。就连刚刚在身体里凝聚的能量，也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一般，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 ！ ！”
散兵试图挣扎，却始终保持原来的姿势，他感觉背后剩下的床板下仿佛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炙烤着一般。那清脆的敲击声一遍接着一遍，仿佛永无止境……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种极端诡异，紧张的情况下，散兵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能动了。
他动了动手指，试图缓和一下全身的紧绷。
下一刻，手指感受到了一片坚挺的冰凉。
摸到东西的感觉，让散兵稍微好受了一点，他整个身子放松下来，似乎可以随时从这噩梦一般的境地中清醒。
四周的敲击声也消失了。
散兵呼出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某种极其不对劲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生出。
“我睡的明明是床，这如同钢铁般的质感是怎么回事？”
更大的违和感与手接触的地方升起，慢慢遍布到全身，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是躺在孟华温暖的小床上，而是处于一个冰冷冰凉的钢铁罐子之中。而当他尝试移动的时候，在那仿佛敲击钢铁所产生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
那一直是他发出的声音……
但直到这时，令执行官大人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他依旧精准的数着自己的心跳。
“四百九十六，四百九十七......五百！”
数到500的一瞬间，散兵感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压迫骤然消失。
那一刻，他醒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确实躺在一个铁罐子里，手上握着一个盒子。
他有些惊讶，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这里，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回应，是他最为深深掩埋的痛苦。
他记得这里，
他一直记得……
这里是……踏鞴砂。
他处在的地方是炼钢炉……
散兵暗自感受了一下，心跳的感觉已经消失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机械已经关停了，按照原本的剧情，他应该是要出去了。
外面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当时的喧闹。
当时……很喧闹吗？
他并不清楚，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外爬出。没有任何意外的，他轻松的爬出了锅炉，对于当时的人偶难以做到的事情，对于执行官而言堪称轻而易举。
锅炉外没有博士，也没有那群翘首以盼的人。
只有他自己，只有孤独的人偶在无边的星空中孤独的站着。
他手上拿着那个盒子，那是博士给他的，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他非常的清楚，那里面是属于丹羽的那颗直到死亡依旧希望守护他的心。
他想……他应该打开看一看。
曾经的他，因为愤怒，根本没有仔细看这一颗被剖出的心脏，于是在星空下，在月光中，然后打开了那个出现在了手边的匣子。
盖子一点一点挪开，里面出现的却不是那颗让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心。
而是一个布偶，
也是他所熟悉的东西，是长正所赠予的他曾经所心爱之物，他打算拿起它看看。却见到那人畜无害的娃娃，突然转过脸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咧出了一张由杂乱线条编织的大嘴，冲着他诡异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