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物竞天择（1/1）

韩川将一杯红酒递给杨姝颖，目光掠过她身上穿的衣服，“旗袍很漂亮！”真的好看，衣服不错，穿在她身上尽显江南闺秀的温婉。

“谢谢！”杨姝颖这样回答，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外型有过分的自信；她认为这只是一种礼节，你夸我好看，我表达自己的谢意，仅此而已！

“这是我小惠嫂嫂为我量身定做的，纯手工。”杨姝颖习惯性的，替唐小惠推广，“韩先生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大制作，偶尔尝试一下小作坊的风格也未为不可，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怎么样，要不尝试一下？

韩川抬眼看她，“宣传工作做得不错！”不过我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衣服都是家里准备的。

杨姝颖笑而不语，这些年，唐小惠感念杨姝颖对他们母子诸多关心，每年春、夏、秋、冬都会为杨姝颖各做一两套衣裳，衣服做得很是精细，自然也耗神。

一开始，杨姝颖极力劝解唐小惠不要这样劳神；偶然一次机会，在咖啡厅，有女生上前打听杨姝颖身上的衣裙是从哪里买的，杨姝颖嗅到商机，便开始为唐小惠推广；

衣裳在精不在多，故而，杨姝颖替唐小惠想了个预约制、私人定制的法子：承诺给每位客人做的衣裳，都不会再为第二位客人制作。

当然，特殊定制，价格自然不会便宜，但无疑，这一举动很好的适应了市场需求，因为花点钱事小，但撞衫太可怕，谁丑谁尴尬；

而对于唐小惠，这种经营方式，也不至于让她将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劳作中，筋疲力尽。

那以后唐小惠的裁缝店生意日渐好转，养活母子三人绰绰有余，至少不要再为衣、食、住、行而发愁。自古，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生存都成问题，还谈什么理想，还能有什么将来？

“你怎么看待商人？“韩川看杨姝颖。

商人？杨姝颖目光中稍有疑惑，略思忖回答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可不是我说的！

韩川笑，“还有呢？”没有商人不逐利的！

“子贡一人乱七国……”杨姝颖想着，略喝了一口酒。商人也有儒商……

韩川微微颔首，示意杨姝颖说下去。

杨姝颖绕着沙发，略跺了几步，说，“范蠡弃官泛舟，沈万三被抄家流放，胡雪岩一夕败落，盛宣怀富不过二代……”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杨姝颖说着陷入沉思……

“再喝一杯！“韩川突然说。

杨姝颖这才发现自己的杯子已经空了，稍显尴尬道，“不必了，我只喝一杯。”喝多了话多！

“奶奶说你千杯不醉啊！”韩川直接给她倒上，说，“我信任奶奶，包括她的眼光，不然不会和你结婚。”喝，别给我装！

杨姝颖不置可否。

“好像在你看来，商人大多没有好下场。“韩川坐回沙发，看着杨姝颖。

杨姝颖也看他，“从来月圆则亏，水满则溢；有时人们发现自己走过万水千山，却又绕回了原地，但其实，他们所在的高度已不同；我的老师告诉我，人生是螺旋上升的，没有一步白走的路。”但其实，我自己……

“那你觉得，人要怎样才能尽可能少走弯路？”韩川继续问。

杨姝颖莞尔，“我都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冤枉路。”顿了顿说，“不过你一定要问的话，可能是：天行健，句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因地制宜，因材施教，以不变应万变吧。”杨姝颖说着看韩川，举杯致敬，喝完杯中酒道，”韩先生，我要回房间洗衣服了。”今天聊不少，但我们并不熟。

韩川微微颔首。

这里韩梓晨和Jason在喝酒，韩梓晨看老同学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道，“我说邀请她一起来，你不让，这会儿心又飞人家身上去了，有意思吗？”矫情！

“我没有在想Anya，”Jason回答道，“我在想往后的路要怎么走。”如今大形势早没有当初的繁荣，衰退之势已经是无可挽回；生在这个时代的我们，用你们古人的话来讲，那叫前世不修……

“我们老祖宗还有一句话，叫时势造英雄！”韩梓晨对自己的期望是：治世英雄，乱世枭雄！曹操是他的偶像。“历史上，无论是文化上的百花齐放，还是军事上的人才辈出，无一例外的，都发生在大变革时期，大乱后面跟着的就是大治，关键看你如何把握。”

Jason点头，“有道理！“客观环境是改变不了的，只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说说你的Anya吧！”韩梓晨微微挑眉，很八卦的样子。

“Anya不是我的，她是自由的，是她自己的。”Jason看着韩梓晨认真道。一起共事四年，遇见她，是此生幸事，时至今日，她仍然是自己生命中，那一道指引自己前行的光。

“那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韩梓晨看着同学道，“既然她不是你女朋友，那我就去把她追到手，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女人，韩梓晨他见得多了，但他喜欢杨姝颖这样，拎得清，又有脑子的女人。

“不行！”Jason断然否定他的想法。

“为什么？”韩梓晨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同学，“你都说她是自由的，那她一个单身女性，谈恋爱都不可以？”你也太霸道了！

她已经结婚了！但Jason没有这样说，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杨姝颖结婚，那样，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们有一句话：朋友妻，不可欺！”Jason看着韩梓晨，继续说道，“虽然Anya没有跟我结婚，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别想再打她的主意！

啊，你还真是个情种！韩梓晨心中不屑，面上却不再说什么，如果那杨姝颖愿意跟我，到时看你能奈我何？

“来，不说了，咱们喝酒！“韩梓晨举杯，岔开话题。

第二天，杨姝颖起得非常早，5点钟已经离开了家门，于是韩川起床看到她卧室门开着，里边没有人，心中竟有些失落……

这里杨姝颖把车开到了看守所，在那里，她见到了叮叮和铛铛的父亲——柳汉洋。

“哎，你上回说需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一会儿你就能收到。”杨姝颖语速很快，说，“我今天还有个会议，所以呢，咱们长话短说。”当然，你每次也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说着，她将俩孩子的书信、画作拿出来，说，“这是叮叮和铛铛给你写的信，哦，不对，叮叮只画了画，没有写信呢！这是铛铛写的，你自己看！”说着将信纸贴在玻璃上。

柳汉洋认真的看着儿子写给自己的信，突然，笑了一声，看向杨姝颖，表情揶揄。

“笑什么？“杨姝颖不明所以，“看完没有？”赶紧的！

柳汉洋没忍住又笑了一会儿说，“我念给你听：颖姑姑告诉我，虽然我是个男孩子，但衣服遮住的地方，都是不能给别人看，更不能给别人摸的！”柳汉洋憋着笑，继续念道，“但是，颖姑姑给我洗澡，她不仅看了我光溜溜的身体，还摸了我的屁股和小鸡鸡……哈哈哈！”

杨姝颖听到这里要疯了，将信纸反回来，对着自己，这个臭小子！

看着那头隔着玻璃笑得夸张不已的柳汉洋大吼道，“我没摸，我只是给他洗澡，洗澡不要脱衣服，不要搓身体的吗？你笑什么笑？……”气死了！

笑了好一会儿，柳汉洋终于止住笑意，看着杨姝颖说，“哎，你找着男朋友了吗？你差不多得了，要求不要太高！虽然说吧，小时候你是村花，是校花，但这么多年过去，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找个好人你就嫁了吧！”老了更难找好人家！

“滚！”杨姝颖将书、信收好，拿回去存起来，等柳汉洋出来，这些都是要交还给他的。

片刻沉默后，柳汉洋脸上已没了笑意，看着杨姝颖问，“你爸爸，有消息吗？”

闻言，杨姝颖的脸，也僵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柳汉洋的目光深了深，说，“不要放弃，对人生要心怀希望，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柳汉洋而立之年刚过，就到了这里，在这里，他要待十五年，人生有几个十五年？

刚到这里时，他一度自暴自弃，所幸后来杨姝颖来了，如今十五年已过三分之一；而在那五年中的四年里，杨姝颖时不时来看他，带上妻子、儿女的消息，几乎每隔两周就会来一次，风雨无阻；

这四年间，他最长的等待也没有超过三周；是杨姝颖，给了他希望。

“嗯！“杨姝颖将泪水咽了回去，点头说，“我跟铛铛说，你工作顺利的话，能早些回家；你可加油了！”顿了顿又说，“小惠嫂子一直在等你，从来没有对不住你。”她太难得了！

提起唐小惠，柳汉洋的面色难辨，他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妻子的娘家可谓“功不可没”，一度的，他恨此及彼，恨这个女人！

这五年来，每每妻子前来探望，他都不见。后来，杨姝颖来了，每每带来孩子的消息，有意无意的提及妻子一人如何勉力支撑起一个家，更不惜与娘家断绝了往来；

渐渐的，他也就不再如当初那般怨恨妻子。

“你忙就快回去吧，让小惠自己注意身体，待孩子大了，她要离婚、要改嫁，我都同意。”柳汉洋低着头说。

“小惠嫂子说了，一切以孩子为重！”杨姝颖听懂了，柳汉洋他并不是坏人！“我走了啊，过几天我去看了嫂子他们再来，你抓紧立功，加油！”说着做了个努力的手势，笑着挥手，“拜拜！”

柳汉洋隔着玻璃微笑点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