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那升起的袅袅炊烟（1/1）
韩川带着杨姝颖到达宴会时，韩家那一窝公子哥已经坐下了，给大哥大嫂留了两个位子；郑元彬看到他们来，连忙站起身迎了迎，说，“大嫂，快坐！”他是个能看清形势的，讨好了大嫂，就搞定了大哥！
“唉，姑父为什么一直粘着那人呀？”范建勋对杨姝颖没兴趣，大嘞嘞的问，遇到问题他一贯是直接问的，不爱用脑子，和杨姝颖挺像，所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关系好得一般人插不进话去！
“那位是最近很火的一位画家！”郑元彬回答道，“我爸想把他挖到学校当老师。”大器晚成的，总之我爸看中的，肯定不会差！
“这还用挖？”范建勋鄙视道，“姑父开了口他还轻狂起来了，给脸不要脸呀这是！”也不看看姑父什么身份，他什么时候求过人？请他到学校当老师是给他脸了，多少钱挤破脑袋都进不了姑父的大学呢！
“不会啊，这位吴堂先生人很谦和。”郑元彬道，“我跟他聊过几句，D大校长也在挖他，他的回答是，我画了大半辈子就画火了一幅画，有什么底气去教书育人呀？！还是别误人子弟了……”没有唱高调！挺单纯一艺术家！
闻言，众人点头觉得这人倒是谦虚，没有为名利遮蔽本心；杨姝颖却是愣在那里……
“而且！”郑元彬继续道，“吴堂老师成名后对自己的旧事也毫不避讳，经常说自己早年都是吃老婆饭，说他岳父一家是自己一生的贵人！”受人恩果千年记，这是个很难得的品质；况且他丝毫不畏惧不堪的过往，性格上一定是无欲则刚的。
“听你这样说，他倒是个值得深交的人。”韩治微微颔首道，不然姑父怎么会这么殷勤，他老人家一向心如明镜，外人只当他是读书读傻了。殊不知姑父的智慧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你们有没有谁认识吴堂先生的？”郑元彬道，“我要是能帮我爸争取到他，那来年我爸就不会逼我去给他打杂了！哈哈！”这位漂亮公子不喜欢跟在他爹身后，太压抑！他喜欢跟着韩川——他大哥——从小就喜欢！
“你怕什么，还喊一嗓子说‘大哥需要我’不就行了！“范建勋笑道。尚方宝剑在手，天下我有！倪比我可无耻多了！谁让你长着一张无人能及的漂亮脸蛋呢！
“我就不明白了，大学校园里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郑平谦笑了一声，他这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爹要是看见儿子跟女学生说话，那立刻是要教训的：你多大了还逗小孩子？为老不尊！总之不准！
“你爱去你去！“郑元彬瞪他二哥，一天到晚见到的都是一群老学究，玩笑都不能开一个，无趣，闷都闷死了！他死也不愿去！
“你也跟小灏学学！”韩鸿笑道，“他为了进姑父的学校，求着我爸给姑父大学塞了多少钱，学学人家的进取心，学海无涯啊，哈哈！“姑父这才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玩笑罢了！左右不过是一家子，将箩筐里的倒腾到袋子里，还在这家里！
“我，好像认识他！”杨姝颖突然弱弱说了一句，看着郑元彬：要不，我帮你去说说看？
韩川都愣了一下，你交友这么广泛怎么我都不知道？真认识？
“你认识？”范建勋鄙夷道，“大画家到你店里喝过奶茶？”别瞎掺和！你仔细风大闪着腰！
“当我没说！”听得范建勋这样说，杨姝颖连忙端起水杯喝水，不再看谁。
郑元彬却当了真，看着杨姝颖问，“大嫂您认识吴堂先生呀，熟不熟？”说着定定的看着杨姝颖，他认定大嫂不是个说大话的。
杨姝颖看他目光真挚，顿了顿说，“有一点熟……”主要还是郑元彬的信任给了她勇气！
“大嫂帮我个忙！”郑元彬说完攥着杨姝颖的手腕说，“借我刷个脸，回头必有重谢，拜托大嫂您了！”说着先迅速鞠了一躬，礼多人不怪嘛！然后拖着大嫂就往父亲那桌去了！
“爸！”郑元彬站定，先和父亲打了声招呼，才微笑对吴堂道，“吴老师，您看我把谁带来了！”说着将身后的杨姝颖推了出来：这两人肯定熟！。、
吴堂转过头一看，“小颖！”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伸手摸了下杨姝颖的头，语气有些沉重又有些放下心中大石一般说，“许多年不见，小颖长高了呢！”可能他对杨姝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她十二三岁的样子：豆蔻枝头……
“姑父！”杨姝颖喊了一句，有些哽咽，泪水就蓄满了眼眶……
“欸！”吴堂点头应下，笑说，“小颖真是越长大越漂亮，我早就说过，咱们家长得最好看的人就是小颖你，比你姑姑还要好看！”吴堂的笑容温暖中带着些许酸涩，顿了顿又问，“你姑姑还好吗？”这么多年的漂泊和艰辛，他也从来没忘记过那人……
杨姝颖摇头，说，“不知道！”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偶尔听得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究竟过得好不好，自顾不暇，怎么去管……
“还真认识啊！”这里范建勋挑了挑眉说，“这杨胖子是要开始转运了吗？居然冒出个大画家姑父……”这难道就是她以前说过的——十年河东转河西？
“没关系！”吴堂微笑说，“她会回来的，大哥也会回来的！”他说的是杨姝颖的爸爸，又问，“大嫂好不好？”对家里人的心，很真诚！
“挺好的！”杨姝颖微微颔首，这话她自己都不信，不过敷衍别人也敷衍自己。
“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吴堂说，“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好，别怕，以后姑父都在！”一家人同舟共济，没什么可以真正将我们打倒！艺术家都比较单纯、天真！以为一时得意就能庇佑全家一世一生？
“老吴，这下被我抓着了吧！”郑渊庭也站起身来，笑道，“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才说答应了我没法跟老赵交待，现在可以交待了吧，咱们是自家人，肥水还能流到外人田去吗？”说着又看杨姝颖，“侄儿媳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真的一家人！
“令侄把我家唯一一个小公主给拐跑啦？”吴堂笑道，“我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被人钻了空子……”说着看向郑元彬：这位小公子……
“不是我！”郑元彬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您千万别误会！
韩川走过来了，微笑同吴堂打招呼，“姑父好！我是韩川。”侄女婿不能乱认！
吴堂愣了几秒才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我这侄女儿有眼光，侄女婿一表人才！”笑了笑又说，“侄女婿好面相，好面相！”他一画家，何时也学相面了？难道是落魄时也摆过摊，卜过卦？真是既搞笑，又辛酸！
“那可不，这是我家里最好的一根苗子！”郑渊庭笑道，“就这么定了，老吴你明儿到学校来报到，咱们亲上加亲，条件随你提。”见吴堂还在犹豫，郑渊庭又看杨姝颖道，“侄儿媳妇，你说姑父讲得有没有道理？”都是姑父！
杨姝颖傻眼了一会儿，继而笑说，“姑父说了算！”一语双关也是机灵，这么多年，她也不是白混的！
两位姑父都笑了，吴堂知道侄女儿不是长袖善舞的人，笑说，“行行行，郑校长您手里握着个人质，咱们坐下慢慢聊好不好？”又将手机递给杨姝颖说，“把电话记一下，再加个微信，晚点姑父再找你。”他微信里的好友屈指可数，也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
“嗯。”杨姝颖接过手机存了自己的号码打了一下，又加了微信好友，将手机还给她姑父。
“这是家里的钥匙，你随时回来，姑父给你蒸你最爱吃的米糕！”吴堂递给杨姝颖一颗钥匙，满目关怀，慈父之相！
“谢谢姑父！”杨姝颖也没客气，将钥匙收好，年幼时就是一家人，杨姝颖没什么可客气的！
“去吃点东西，我们晚点再说。”吴堂又摸了下侄女儿的头顶，像对小时的她那样，但其实，已经过去十几年的光阴！
杨姝颖点头去了，这么多年，最让她感到温暖和放松的时光，依旧停留在童年……
“我真的不会教学生。”吴堂说对着郑渊庭得恳切，“不是我敷衍您这位大教育家，我实在是没有教学生的经验，最多就教了我这侄女儿几年。”我跟您交底了，您再坚持聘我我也没话说。
“就我侄儿媳妇这样就太好了！”郑渊庭这算爱屋及乌的捧了杨姝颖一把，说，“这样教出来个个都是孤品！”笑，当然他没有信口胡诹，他是真的也觉得这侄媳妇好，因为自己媳妇也天天夸她呢……
……
韩川带着杨姝颖回到他们那桌，笑说，“姑父这么年轻？”最多大自己十来岁的样子。
“我姑姑和你同岁。”杨姝颖微笑，表情有些怅惘：好像我们真的不熟，也不是一路人……
……韩川感觉自己很亏，辈分太低了！
“唉，你是怎么敢把大嫂拉过去攀关系的？”郑博谦问弟弟，大嫂明明说的是有一点熟，不是很熟！你就不怕过去人家压根不想搭理你？
“大嫂一直都是这样谦虚的！”郑元彬惯会哄人开心，笑说，“只要大嫂说一点点熟，那肯定是特别熟。”说完扬了扬眉毛，真是长得好看，五官乱飞也是美的，老天爷给的恩惠，旁人羡慕不来！
“大嫂，万一吴老师不愿意去我爸他那儿，您一定缠着他要他去啊！”郑元彬恳求杨姝颖道，“吴老师这么疼爱您，看在您的份上硬着头皮也会去的，呵呵！”这小算盘打得狗精明。
“啊？”杨姝颖的神情有些恍惚，被郑元彬这样一说，她倒当真了，小心翼翼说，“我试试看！”她不喜欢强人所难，那样自己会欠人很多，怎么还？
韩川笑了笑说，“你别理他，他逗你的！”顿了顿又问，“你说姑姑和我同岁，那姑姑几岁结的婚啊？”那么早？
“他们没有结婚！”杨姝颖顿了顿，她记得小时候爷爷要爸爸打断姑父的腿，因为他年纪比姑姑大十几岁，来到家里居然把姑姑给骗了去……
沉默片刻才说，“姑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来了我们家，那时候姑姑和我都还小，姑父带我们去乡间放牛，他一边写生，还偷割人家田埂上的毛豆烤给我们吃……”那旷野中升起的袅袅炊烟，是杨姝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静谧！往事如烟……
……在座的哪个不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想来当时杨家还没有败落，这位大画家当年是落魄到了杨家，与杨姝颖的姑姑日久生情，但杨家长辈不同意这门婚事，只有杨家姑姑坚持，但好像也没能坚持到最后，否则今天吴画家不是这样的形单影只……
见过姑父后，杨姝颖的情绪就一直不高；晚间回到家，她姑父打来电话，杨姝颖居然是躲到花园里去接的，韩川心中不喜：你还要防着我？我还是个外人？就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妻子……
又担心夜里天冷，差了阿姨给妻子送了件厚外套；妻子就裹着个外套，一个人在花园里说了两小时的电话，只怕是等手机没电才回来的：她一点都不相信自己……
看到妻子回来时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鼻子眼睛通红；韩川看着也再不忍心责备她，只给她暖过手，倒了杯温水给她，又放了水让她去泡澡……
杨姝颖谢过韩川，洗过澡就躺下睡了，一夜无话；韩川倒是想说话，奈何妻子一点机会不给！
当晚，韩毅仁听说画家“无汤“是儿媳的姑父，心情颇为激动，他喜欢那副《冬雪图》很久了，没想到这作者居然是自己家亲戚，韩总裁的童心还不得好好激动一会儿？
谢华茂笑话丈夫孩子气，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家又不是没出过大家！虽然嘴上这样讲，但儿媳能有这样一位姑父，到底是加分项！不然自己儿子就真的太憋屈了！
第二天早上，韩毅仁特意到母亲处问儿媳说，“乖儿媳，你姑父画那副《冬雪图》时你在场吗？快给爸爸说说……”当事人啊，多稀奇！
啊？杨姝颖顿了顿说，“在啊……“又顿了顿说，“那头牛本来画的是我，因为我当时穿的是大红色的衣服，可落笔时用错了颜色，我就给改成了一头牛……”尴尬！
话音刚落，郑元彬就笑喷了！原来一切艺术的奇迹、神来之笔都源自偶然，甚至是事故、是灾难！
吃过早饭杨姝颖要去店里，她奶奶说让韩川送她过去，杨姝颖说，“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好！”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好总麻烦别人；对的，韩川在她这儿还是个外人！
……郑元彬又懵了，“大嫂您就这么嫌弃我大哥吗？”看到大哥脸色不善，郑元彬连忙闭上了嘴！当我没说！
“不是！不用麻烦韩川哥哥！他还有工作要忙呀！“杨姝颖解释道，”不然韩川哥哥把你的AUDI车借我，我自己开车去？”太贵的车就算了，我开不起，也不敢开；万一磕着碰着，我卖身都不够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