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斩断(1/1)
“姐姐,我们快走!”
海棠明白,她和木云在此处,只会让杜宇分心,连忙搀着木云躲避着缠斗的两人,向山下走去。
汪山冷冷地勾唇,一个旋身,从袖间射出两道飞镖,直直射向两个弱女子。
杜宇一眯眼,躲得了汪山的剑锋,就打不落两枚带毒的飞镖,若是选择打落飞镖,就会将自己的腰腹,置于汪山的剑锋之内。
杜宇只犹豫了一瞬,选择用自己的身体,迎接汪山的利剑,将两枚飞镖击落在地,他也被利剑刺穿腰腹,倒伏于地。
汪山看见杜宇的鲜血喷溅,畅快地哈哈狂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随后,眼中杀意骤起,提剑刺向杜宇的咽喉,不置杜宇于死地,誓不罢休。
“阿宇……”海棠只看见杜宇的鲜血飞溅在雪地里,星星点点如红梅绽放,触目惊心,心尖刺痛,丢下木云,提裙就向杜宇扑来。
“别过来!”杜宇急喊,忍着剧痛一个跃身,将飞奔过来的海棠护进怀里,后背又暴露在汪山的剑下。
杜宇额头上的冷汗直流,护着怀中的海棠,一个滚身又一个滚身,躲避着汪山的剑锋,还有一丈远,就是十多米深的断崖,就在这危急关头,又出现两名黑衣人与汪山缠斗在一起。
木云跌倒在雪地中,看着汪山的脸,心内一片荒芜。
她忍着手脚的麻木,跌跌撞撞地奔向石缝中的那把利剑,双手握住剑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拔出了剑,同时也体力不支,跌坐在地。
但是,手上的力度并不放松,眼神里的恨意陡然加深,她看着从山路下急奔而来的朱楼,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在等,等朱楼靠近,等朱楼一脸焦急地伸出双手,等朱楼扶住了她的肩膀。
木云低喃:“为什么?”
“什么?”
朱楼还没有听清楚木云说了什么,正想将她抱进怀里,就感觉胸间一凉,低头看去,一柄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剑柄上是一双纤细雪白的手。
那双手曾被他握在掌中,提近唇边,亲吻了无数遍,怎么也爱不够……
此时,那双手握着利剑,想要他的命!
朱楼握住木云的双手,眼露哀伤,却依然柔声唤着:“云娘……”
“为什么?我们夫妻生怨,与他人有何干系?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杜宇?为什么伤了我还不够,还要伤了我在乎的所有人?”
木云红着眼,却没有泪,她死死盯着朱楼的眼睛,嘶声质问,字字句句都是仇恨。
朱楼惨笑,嘴角流出丝丝嫣红:“云娘,你是有多瞧不起你的夫君,他若想杀了杜宇,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他是有本事,让你一辈子都发现不了的……”
“大人!”
程一带着两名影卫制服了汪山,回头一看,尚书大人被夫人一剑穿胸,立刻大喝一声,提掌就要拍向木云。
“不许伤她!”
朱楼大声喝止程一后,口中已灌满鲜血,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柔柔地抚摸着木云的脸颊,气息微弱地说道:“云娘,你恨我吧,好过你心里没有我……”
朱楼软倒在木云的怀中,漫天雪花飘飘洒洒,一对怨偶,在白茫茫天地间,纵使相互拥抱,也不能相互依恋。
朱楼被程一带走,留下木云萎顿在地,守着朱楼留下来的一滩鲜红血迹,麻木的神情,了无生气。
杜宇在海棠的搀扶下,半跪到木云身旁,捧起她的脸,轻声呼唤:“叶叶……”
木云转动眼珠,看见杜宇安然无恙,终于流出泪来。
“叶叶,汪山本就与我有仇,今日狭路相逢,纯属意外,即使身死,也与朱楼无关!”
与朱楼无关?
木云倒在杜宇的怀中,痛哭出声。
朱楼是让她动了少女情思的男人,是她满怀爱慕去嫁的男人。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同时也是打碎她的幻想,推她入泥沼,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无爱亦无恨,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夫妻,大有人在。
只有他们俩,从相遇那一日开始,一步步走到了穷途末路。
如今看来,他们的相遇就是错,纠缠不休更是错上加错。
难道这一场错,非要了一个人的命,才能了结吗?
这一剑,若斩断了你的性命,余生,我将为你守节,养育子嗣,光耀门楣,尽我所能。
这一剑,若斩不断你我情缘,余生,我愿为朱家妇,前尘种种,恩怨尽消,纵使做一对无爱夫妻,也好过你死我活。
孽缘既生,自当善了。
人生短短几十载,来来去去一场梦。
梦里怨,梦里解,只有今生互不相欠,才有来生不复相见。
杜宇没有伤到要害,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已无大碍,只是朱楼被一剑贯胸,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三日来,木云守在床前,用口哺喂一些清水,朱楼气若游丝,滴水难进。
“大人伤及脏腑,失血过多,心跳微弱,若是没有肉灵芝续命,当日就会撒手人寰,老夫已竭尽所能,若是今晚再不醒来,就是大人命该如此!”
骆神医叹息一声,不再言语,收拾好药箱,退出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木云,面容平静地投了温帕子,给朱楼擦脸擦手。
“夫君,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我打你一巴掌,你跑到边关视察,六七日也不归家。我用簪子扎了你的肩膀,你又带着小鱼儿去北金打仗,两个月不曾归家。如今,我下手更重了,刺了你一剑,你是不是还要生气很久?为了惩罚我,就不再醒来了,要离开我几十年,把三个年幼的孩子扔给我,让我前半生因夫君狠心,没尝到一点为人妻的喜乐,还要让我后半生,为了你的子女,没得一天安生日子过?”
“我看你就是冷血无情,这一剑就是刺得晚了,新婚当夜,或是我父亲请你吃酒那一晚,就干脆地刺上这一剑,何苦来的那许多恩怨和牵绊?”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有一个苍老的女声呼喊着:“云齐,云齐……”
房门被一把推开,闫氏被朱庭搀扶着奔到屋里来,看着床榻上面无人色的朱楼,腿一软,跪倒在地:“云齐,你不要吓母亲……”
朱庭将闫氏扶起来,连声安慰着:“母亲别怕,大哥只是重伤,快去看看大哥,也许大哥听见您叫他,就很快醒过来了……”
闫氏扑倒在朱楼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悲声难抑:“云齐,你是多好的一个孩子,朱家那样一个烂摊子,十三岁的你就要扛起来,这么多年,你从未让母亲操心为难,难道让母亲在年老时,还要来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说到最悲处,闫氏目光狠戾地望向木云,恨声说道:“木氏,你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