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渊（1/1）
等燕儿走后，素裳便拿了两个枕头垫在李存夏的背后，然后小心翼翼地喂他刚刚熬出来的米粥。
因为米粥有些烫，还冒着腾腾热气，素裳每次喂李存夏之前都要先自己吹一吹，等到米粥凉了再喂到李存夏的嘴里。
默默地喝着素裳喂来的粥，李存夏躺在床上，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枕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少年的声音落寞中带着一丝无奈。
“不会啊。”素裳疑惑地摇了摇头，“夏夏会做饭，会打铁，比我可要有用多了。”
“可是……枕头，你遇到了危险的时候，我并不能保护好你。”李存夏轻咬着下唇，“我要是更强一些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和你一起战斗了。”
“夏夏，你不要这么说。我之所以天天练剑习武，就是为了能够保护夏夏的。”素裳放下了手中的碗，认真地说道。
“夏夏每天上班去打铁，回家准备晚饭之后又要看书，已经足够辛苦了。我娘亲以前就告诉过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做好所有事情的，我们只要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夏夏份内的事情，是工作，还有给枕头做饭；而枕头份内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好好练剑，然后保护夏夏。”
“夏夏，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一种酸涩的感觉漫上心头，李存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一时间视野有些模糊，似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脸上流淌，伸手一摸，竟是自己的眼泪。
“夏夏，你，你怎么哭了！是我有什么话说的不对吗？”素裳连忙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想要帮李存夏擦擦脸上的眼泪，可在下一刻，少年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皓腕。
“夏，夏夏？”
“枕头…我…我能够抱抱你吗？”李存夏双眸湿润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他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枕头，他也知道……枕头不会看上自己这个捡来的小混混……
但这一刻，他真的不想顾忌那么多……
他只想好好地抱一抱眼前的女孩，只想把那娇小的身体抱入自己的怀中……
枕头，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地打铁，更加努力地学习，所以能不能，能不能……
双颊浮现两抹妩媚的红晕，素裳娇羞地看了李存夏一眼，随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来，轻轻点了点尖俏的下巴。
而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炽热的怀抱之中……
李存夏紧紧地抱住了素裳的纤腰，明明是如此幸福的事情，泪水却止不住地从脸庞上滚落……
李存夏很清楚，自己喜欢枕头，是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枕头去死的那种喜欢。
………………………
“你到底喜欢她的什么呢？”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心底的回声在贫瘠的身体中传响，可就要脱口而出时，少年突然微微一怔。
真的不需要理由吗？
河里的时沙飞速倒流，站在岸边往里看去，几年前的自己在名为迷失的波光中影影绰绰，他向我看来，眼里充满了羡慕和满足。
原来我变了好多。
是她的可爱让我捡起了记忆的碎片，回到那个春夏和秋冬，重温指尖上残留的感触。
是她的努力让我举起了那笨重的锤头，当初是为了喜欢的人而开始，现在也是因为喜欢的人而重启。
是她的温柔和包容让我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心魔，不再逃避也不再畏惧，原来我，还有爱人与被爱的资格。
神爱世人，这是个谎言。
能爱人的不是神，从来都不是，只有人能爱人。
李存夏再次询问自己的内心，可这一次，那波澜不惊的湖底却有了新的回应。
“我喜欢枕头，因为是她让我变得更好。”
…………………
…………………
…………………
静静地躺在素裳的床上，李存夏看看身边睡得正香，把他当作抱枕一样抱着的女孩，心中略过一丝无奈。
素裳本来说要照顾李存夏，结果自己却是睡着了。李存夏便把素裳抱上床，准备自己去自己的房间里睡，却没想到反手就被素裳抱住，还抱得死死的。
李存夏怕吵醒枕头，惹得她不高兴，也便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
在被陆景的飞剑划开手掌后，飞剑失灵失去了控制，而他也似乎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看到了一些非同一般的场景。
我……也是重世者？
李存夏有些疑惑，他听说重世者一般都是被星神所眷顾的命途行者，而且能够从前世的记忆中获得一些片段，然后就会突然掌握什么神奇的功法，在某个领域展现出极强的天赋。
而李存夏在进入那个奇怪的黑暗空间后，他的身体也确实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李存夏内视自己的心境，原本他的心境就是一团朦胧的雾气，而在踏入太虚心蕴的止水境后，雾气凝结成了水，汇成了一片湖。
太虚心蕴的下一个境界“无尘”所描述的，便是心湖结冰，化而为心冰。
可李存夏现在的心境，却变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样子。
原本的心湖扩大了一倍有余，隐隐有了些许结冰的痕迹，波澜不惊的湖面上出现了一朵朵晶莹的冰花。
可在心湖之下………
那是一片极为诡异的黑色无边际一般地向四周蔓延，而原本扩张了一倍的心湖在那片黑色之上，就好像汪洋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被那片黑色所吞没。
少年甚至不敢将注意力集中到那片诡异的“黑色”上面，因为每当他试图看一看那片黑色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到底有什么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自己被什么恐怖存在所注视的恐惧感。
李存夏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那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色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压力，但同时又夹带着一种吸引力，诱惑着李存夏把心湖下沉，浸入那片黑色之中……仿佛只要浸入那片黑色，就能得到常人远远无法想象的力量。
可李存夏同样也有另一种感觉，就是如果他把心湖下沉到那片黑色之中，他的心湖就会被彻底吞没，然后永远地迷失自我。
李存夏有些怅然，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上一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修士，然后找回前世的部分记忆后修为就能够一日千里，横扫仙舟无数高手。
可如今看来……好像压根没什么卵用。
等一下。？
李存夏正准备离开心境，可就在他觉得这所谓的“重世者”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时候……
心海的底部，两柄獠牙形状的飞剑一动不动的停泊着，那款式样式，正和李存夏今天徒手接住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