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带她回家（1/1）

医院。

江阴上了手术台，冰凉的器械围绕在她周围，江阴鼻腔里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医生的一再询问。

“你确定吗？”

江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闭上眼，泪水从眼窝里流出来，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这个孩子跟她情深缘浅，上辈子是宋敬臣逼着她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辈子是自己亲手不要她的，这是一份沉重的话题，江阴不敢去触碰他，只能躲避。

医生已经穿戴好手台，手中攥着器具，音色清冷的阐述着一个事实。

“你们这些人明明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偏偏让这个孩子来世间走一遭，却又狠着心不要他，这孩子还没出生就离开了，真是可怜……”

当医生的见惯了这些事，却不免忍不住啰嗦两句，尤其是看到江阴脸上犹豫和不舍的神情，实在是想不出她为什么非要拿掉这个孩子不可，但本职的工作还是让她放下了这些同情心，重新操起了手术刀，替这个孩子做最后的乞求。

这些话听在江阴耳朵里，简直如同刀钝，一点一点凌迟着她的心。

她闭着眼，泪却止不住流出来，明明打了麻醉，却还是能感受到那份疼痛。

江阴/唇颤了一下，嘶哑着嗓子开口。

“医生，等一下。”

……

霍启昇站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来回徘徊，他明明该开心江阴愿意跟过去告别，可为什么心情却是压抑的，仿佛能体会到江阴的那份无奈和对这个孩子的愧疚。

他低头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

不料迎面竟然撞上一个熟人，是商越，身旁还站着苏婉清。

他怎么会在这儿？

霍启昇虽然好奇，但并不打算跟他打招呼，先不说两人关系僵硬，更何况现在江阴还在里面做手术，如果被他发现了什么，霍启昇突然有些担忧起来。

他转身，想背对着商越离开这里，不过先被人喊住了。

“霍启昇？”

商越也是奇怪，他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似得，转身看了眼手术室，又把目光挪了回来，诧然的问了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有……谁在里面？”

据他所知，这可是妇科，霍启昇会出现在这儿，肯定有问题。

但霍启昇并不打算如实交代，跟他含糊不清的打着哈欠。

“商先生，真巧，您应该是误会了，我也是误打误撞才来到这儿的，正打算准备走，没想到跟你先装上了。”而后目光一转，落到苏婉清身上，错开了话题：“这位应该是新晋的商太太的吧，商先生倒还真是好福气……”

这话说的别有意味，但苏婉清没听出来，她耳根只剩下商太太这三个字，眼一眯微笑着跟霍启昇问好。

“霍先生过奖了。”

过不过奖，霍启昇心里自有评判，他脸上笑着，心里却对这个叫苏婉清的女人不屑一顾，不过他倒是该谢谢她，也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他跟江阴有了回转的余地。

苏婉清好糊弄，可是商越不同，他越想越觉得怪异，总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抓起霍启昇的衣领，仿佛猜到了什么。

“是不是江阴？”

“我听不懂商先生在讲什么？”

霍启昇准备跟他装傻装到底，嘴角含着笑，眼神却是冷的。

显然，商越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冷喝一声，表情再也挂不住：“我他妈问你里面那个人是不是江阴！”

松开霍启昇，商越转身朝里面闯去，霍启昇下意识拦住他，却暴露了事实，结结实实挨了商越一拳，起身在想拦住他时，商越已经闯了进去。

“该死！”

看见躺在手术台的江阴，商越那一刻想掐死她的心情都有了。

而江阴更为吃惊，看着闯进来的商越和跟在后面进来霍启昇，心头一跳，下意识感到了威胁的气息。

医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皱着眉想把人推出去，不过却被怒意上头的商越一把推开，冷冷的砸下来一句话。

“都给我滚出去！”

这是他们两个的恩怨，商越看着江阴的眼神是恨，是怒，是更多看不透的表情……

苏婉清看到江阴的一刹，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她上前拉住商越的胳膊，低声的宽抚：“商越，你还是别为难江小姐的好。”

只是商越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冷冷的推开他，把所有人都推了出去，隔在了门外。

苏婉清还不死心，敲着门喊了句：“商越。”

霍启昇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要把门砸开，却被苏婉清拦住了，她露出算计的目光，心头升起一个计谋。

“霍先生，不如我们谈谈……”

苏婉清的这些个小计谋一眼被霍启昇识破，但他倒是没拒绝，坏笑一声，竟然点头应了她。

把无关人员关在门外，商越抓着门框，竟然有些不敢转身，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开口，商越踌躇很久，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所有的愤怒被压在喉咙里，哽着嗓子问了一句。

“你要打掉这个孩子吗？”

江阴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双唇发抖，费力的回了句：“跟你没关系。”

麻药已经开始见效，江阴浑身乏力，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用余光瞥了商越一眼，又疲惫的闭上了眼。她也不愿告诉他，在商越闯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反悔了。

商越不知道这些事，他只是咬着牙质问：“跟我没关系？江阴，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决定他的去留，你有什么资格……”

江阴说不出话来，她闭上眼，不愿看商越，这一切都被商越误解为不屑，不屑与他争执这个话题，让他更为愤怒，脸都黑了，走进两步把人从病床上拽了起来，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你说话啊！”

没想到江阴真的开了口，她倏然睁眼，狠狠的瞪着商越，喉咙嘶哑的回他：“我就是不想生你的孩子，他让我觉得恶心。”

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真心话，可到了嘴边，江阴就忍不住逞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她仅有的尊严。

商越也愣住了，他震惊的反问：“你觉得恶心？”

而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你就这么恨我？”

江阴眼神都是冷的，慢吞吞的回了句。

“对，我恨死你了……”

“江阴！”

商越的表情是一种介乎于发狂与崩溃之间的表情，这个答案要逼疯他，他眼睛里不满红血丝，抓着江阴的手掐住她的喉咙，恨不得直接掐死她才好，但又不敢用力，落在她脖颈的手突然变成了怪异的抚摸，顺着她白皙优雅的脖子滑到了唇边，俯身落下一个撕扯般的吻，吻的江阴喘不过气来，只能无助的抓着商越的衣角想要被迫的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呜……”

江阴动不得，由着被商越撕烂了衣服，可怜无助的攀附着他的肩头，使不出一丝力气。

商越恨不得在这里直接要了她，但是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商越又冷静了下来，他脱下外套裹在江阴身上，像抱孩子似得把她拖起来抱进怀里。

麻药上来的江阴根本推不开他，软软的搭在他肩头，被商越用外套盖在了脸上。

门外有医生想拦下商越，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回去，商越直接把人从医院掠了回去，动作轻柔的塞进车里，像是什么珍贵的物品怕被碰坏了似得，从始至终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把江阴带回了家，打电话让肖与来了一趟，肖与见着昏睡中的江阴愣了一下，茫然的问了句：“你从哪儿把人带回来的？”

商越脸色绷紧，冷着脸开口说道：“医院，霍启昇把她送去打胎了，你帮我看看孩子现在怎么样……”

肖与有苦说不出，无奈的说道：“我又不是妇科医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商越还真把医生当成全能的了，术业有专攻的道理他不懂吗？话虽然这么说，不过肖与倒也没闲着，里外给捣腾了一阵，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不过专业知识他还是看过不少的，云里雾里竟然真摸着了门道。

“怎么样？”

“孩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她现在身体太虚弱了，胎盘有滑落的迹象，情况有些危险。”

“那该怎么办？”

商越一听到危险两个字，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肖与劝他先冷静下来：“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千万别在让她受什么刺激了，我回去联系妇科的主任，让他接手后续的工作。”

“嗯。”

商越的目光黏在江阴苍白的脸上，满是心疼，肖与走他都没回头，就这样握着江阴纤细的手掌静静坐了一下午，像一尊雕像似得，没人直到他在想什么。

等到天色变暗，商越才缓缓的起身，算是有了动静，他身形不稳晃了一下，这才站直了身子，埋头钻进了厨房，不知道又捣腾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