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子离别（1/1）

临了黄昏，王平的心情有喜有忧。

喜的是今天来买萝卜的人可不少，忧的是买的都不多。

阿爸果然不会做买卖！

那赵老爷一身袍子看起来就气派，光是那衣服上的金色缝线便闪的王平直晃眼，

他腰间叮叮当当的挂着一串玉佩，也不知道平日里走起路来重不重。

这么有钱的老爷，和阿爸口舌了半天，也只买了两根萝卜。

还有那个姨娘，王平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子，一言一笑都带着香味，边和阿爸说着，眼睛还不时的瞟向他。

阿爸皱着眉头说了什么，最后这笔买卖竟也没做成。

倒是有位老者要来买萝卜，父亲难得露出笑容，最后钱都没要，给老者三根萝卜。

一天生意下来，竟连一筐萝卜也没买卖完。

王平的心里泛起了苦，这下可连明年的种子钱都凑不上了。

王大从身后抽出两个藤条，搭在左右手的食指之上，粗糙的藤条像变戏法似的交织在一起。

王大看了眼愁苦的少年问道：“王平，你今年几岁了？”

少年看着剩下的一筐筐萝卜，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阿爸，我今年十六岁了。”

“嗯，已经长大了。”

藤条交织到末尾，王大又抽出根藤条，续着打了个结。

不一会儿，小书箱的轮廓出现在王平的眼前。

“王平，你喜不喜欢读书？”

“读书？”

王平只在村中的教书先生那里简单上过几天学，略懂一些字，其实对读书并没有什么概念。

“就是做颜先生那样的人。”

听到颜先生，王平眼亮精光，连忙点了点头。

王大欣慰的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心中有了打算。

“快，背上给阿爸看看。”

不一会儿，一个竹编的小书箱出现在王大手中。

王平接过书箱，背在了身后。

少年脚上的草鞋上沾满了泥土，身上的布衣也深一块浅一块的，再配上黑漆漆的小脸。

背着个书箱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王大看着儿子欣喜的神情，眼中充满了温柔。

前面一回来就说，今天交了新朋友，离别的时候朋友还送了本书给他。

这下有了书箱，书就该放在书箱之中。

“张叔叔，看！这是阿爸给我编的书箱。”王平献宝似的串到隔壁的猪肉摊前。

张屠夫没有和平日一样对这对贫穷的父子冷嘲热讽，今日倒是破天荒的说道：“王平可是想做个读书人？”

“嗯！”

许是想起了白天那好似天上神仙般的师兄二人，王平有些拘谨的点点头。

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张屠夫忽然觉得自己这代人终究是老了，有些落寞的说道：“读书好，读书好啊。”

“王平，你过来。”

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小伙子的儿子，王大沉声说道：“阿爸，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阿爸。”

还没从刚刚欣喜的心情中脱离出来的王平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不知所措。

“阿爸要和你说声对不起，自你娘走后，都是你在照顾这个家。”

“如今你已长成了大人，接下来阿爸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往后你便自己照顾好自己。”

看着泪眼汪汪的儿子，王大神情一肃说道：“王家男儿可以流血，可以没命，但不可以流泪！”

听着父亲的话语，王平咬着牙含泪点了点头。

许是一天经历了太多，王平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隐约间他听到阿爸的声音。

阿爸说他祖上都是英雄，王平以后也会成为一个英雄。

可阿爸又说自己不喜欢英雄。

一夜过去，朝阳又从山头升了上来。

耀眼却不炙热的阳光照在王平的脸上，看起来红彤彤的。

王平睁开双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阿爸早已无影无踪。

王平其实早就知道阿爸不是一般人，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和阿爸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眼下除了身边的小书箱，自家的摊位空无一物。

连边上的张屠夫竟也不知所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王平一时间不知所措。

远处街口远远走来一个身影。

一身青衣道袍的男子手拿一根白萝卜，有滋有味的啃着。

男子望着眼前迷茫的少年，一脸笑意得说道：“我叫陈百岁，你师爷说了，说我能长命百岁。”

迷茫的少年更加迷茫了。

“你叫王平，你阿爸说了，是平安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