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两碗鸡汤（1/1）

第二日中午，红日高高挂起，照耀世间万物。

从空中直射下来的阳光穿过层层密密的树林，斑驳的撒在地面上。

王平眺望前方，两侧是一层又一层深不见底的茂密的树林，不时散发着森林特有的清新之气。

由于气候不同，这里的树木格外高大。常年在寒冷之地，为争取到为数不多的阳光，拼命向上生长。让人在新奇之余，又带有一点压迫感。

树林中间夹着一条曲径通幽的羊肠小道。多半是来往这山林之间的猎户，卖货郎前人开辟出来的。

走在最前方的红衣少女，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原生态的景象，遇到没见过的动物植物，嘴里不时的发出惊叹。

“王平！快看！这是不是一只松鼠！”

少女无意踩过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藏在枝头上的小动物听到声响，滋溜一声，便消失在树林之间。

少年见少女懊恼的神情，露出一抹微笑，昨眼一夜无梦，早晨醒来时疲倦一扫而空。

王平后来才得知，原来老者早一步来到檀笑身边。告知一切的来龙去脉，还特意吩咐少女，演上先前那么一出，让自己在大喜大悲之间卸下心防，好好休息。

少女起初并不同意，扪心自问，要是换做自己也定是心急如焚。待得老者又解释一二，这才勉强同意。

所以在今早王平醒来之时，少女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生怕受到少年的责备。

知道真相的少年，一个人在溪边静静坐了良久。

微风吹起了溪面的荡漾，也吹走了少年的哀愁。

少年最后只留下一句，“下次别这样了”作为收尾。

路程才刚起程，老者瞥见心有余悸的少女，调侃道：“就这臭小子，大闺女，你怎么还怕他不成？”

这老者说是王平在苦寒洲的远房亲戚，檀笑自然不信，冰天雪地的地方，一个农村少年哪来的什么远房亲戚。

不过聪明人总是看破不说破，既然王平确实认识老者，只要不是别有用心之人，那一路上做个伴，也没什么问题。

少女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父皇在我幼时曾经说过，古时有孟圣人之母，为其前程三次搬家，其中路途之辛苦，流程之繁琐，可见一斑。然孟圣人其实并非愿意，却见母辛劳，再也不曾怨言。”

“这世间真正关心我们的人本来就少，又何必用他们的关心再去伤他们的心。”

老者见小姑娘言之凿凿，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么看来用错误的方法去追求正确的结果，到底对不对？”

听着这个看似绕口的问题，檀笑一双柳眉紧锁，一筹不展，静静思索起来。

老者见少女苦恼的样子，宽慰道：“无妨，这个问题值得天下人一起思考，若是一时间没想明白，倒也不必太过在意，等以后遇上了再说。”

少女觉得老者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去想这大难题，注意力很快便被山林之间的新鲜事物所吸引。

少女急步走在最前方，东张西望。

老者缓步走在最后方，拿着本书津津有味的翻阅起来。

少年行走在最中间，抬起头，手放在眉前，眯着双眼去看空中的红日，估算着时间。

快要到午时。

“准备吃饭！”

王平快速隐没在山林之间，如今身为四品武夫的他，身手自然了得。不一会儿，便拎着两只野鸡从森林中折返回来。

从竹镯之中掏出从白山神那里讨要的锅碗瓢盆。熟练的生起火，支起锅，倒上半锅清冽的山泉水，再将内脏剥离洗净的野鸡放入锅中炖煮。

随着“咕嘟咕嘟”水气蒸腾的声音，一缕缕的香气飘来，不停的挑动着少女与老者的味蕾。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大快朵颐之时，少年却关上了锅盖。示意他们还没到时候。

单脚向后一踏，腾空跳跃，又瞬间潜入森林之中。

老者见少年迟迟未归，胃里的馋虫却早已被勾起，他龇牙咧嘴的掀起滚烫的锅盖。

浓烈的香气鸡汤扑鼻而来，老者哪还管的了什么三七二十一，准备直接动手，先撕下个鸡腿尝尝鲜。

少女连忙关上锅盖，一本正经的说道：“鲁老先生，王平临走时特意叮嘱我，这山里面的野鸡，和待字闺阁中的家鸡可不同，平日就像是个野丫头漫山遍野的乱跑，一身的皮肉尤为坚韧，这才需要特意炖煮许久，王平让我盯着您点，在野鸡没有完全酥烂之前，可不能让您偷吃。”

老者听完这番义正言辞，无懈可击的言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抱怨道：“食色，性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肚子饿了要吃饭，这也能被批评，我再等等就是了。”

说罢，假模假样的又拿出一本书翻阅起来，眼神却又不时的向那锅香气扑鼻的鸡汤飘去。老者书看的认真，想吃那锅鸡汤的心也认真。

少女闻着鸡汤的香味，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当初若不是被这锅鸡汤吸引，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机缘巧合，更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故事。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诡异，一人临危正坐，目不斜视，却又虎视眈眈。一人紧紧盯住，却又回忆往昔，心不在焉。

好在这样尴尬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一道黑影扫过斑驳的阳光，伴随着穿过树叶带来的哗啦声，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来到锅边。

王平看着这一老一少，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早已是波诡云涌的局面，露出会心一笑。

掀开锅盖，滚动的鸡汤如同海浪一般，不断的击打着中心的鸡肉，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香气。王平拿出小刀，将刚刚采来的蘑菇快速切片，一股脑的倒入锅中。

顿时浓郁的香味中又添上一抹山林间特有的清香，在空气中飘洒开来。

少年见火候到位，又拿出一个小瓶，倒出装在瓶内雪白的细小颗粒。

如此细腻的精盐，自然也是白山神这位老饕的珍藏。

王平拿出两个大碗，各自盛个半满，又放上两个大鸡腿，再点缀几片切成薄片的蘑菇。

老者端着香气扑鼻的鸡汤，见到山，望着河，听着风，不由得感慨一句。

“山上人要长生，要修为。山下人要功名，要利禄。说到底这人有万般执念，最后左不过柴米油盐这四个字。”

少年听着老者的话语，盯着锅内袅袅的水汽，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