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唯一的普林斯（1/1）

唯一的普林斯

在阁楼听到托比亚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出，西弗勒斯知道今天也是能够安静而平安度过的一天。

既然莉莉最近不能去秘密基地，托比亚也不在，艾琳今天也必须出去购买家用，那我就待在家里，把单子里的那剂魔药熬煮出来吧。西弗勒斯整理着已经完成的魔药，看了看勾选出还没制作的魔药。

“蝙蝠肝，干荨麻，河豚眼睛，订单数是10份，用于大型庄园除草。”

西弗勒斯瘦长没肉的手指在羊皮纸上轻轻扫过，接着低头从他的魔药袋子里找出相对应的魔药。

听着笃笃笃切干荨麻的声音，西弗勒斯渐渐入神，忽略了身边的一切事物，声音，心里只有眼前未处理的魔药材料和需要完成的除草剂。

艾琳开门，关门的声音没有将西弗勒斯从魔药的世界里唤醒。

窗外的鸟鸣，清风，骤然而来的细雨，奔跑的人群，嬉戏打闹的情侣，老人的咳嗽。

都被西弗勒斯屏蔽在他的世界之外，制作魔药时的西弗勒斯挽起了他一直垂在耳边的头发，俊秀但是布满淤青的脸颊暴露在魔药的蒸汽里。

阵阵除草剂特有的青草味渐渐充盈在小小的阁楼里。

一声清脆的“嘭”响在蜘蛛尾巷19号门外响起，恰巧没有旁人路过，恰巧此时这个破裂的家里只有西弗勒斯一个人在，而他此刻正沉浸在魔药制作中，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有位访客悄然而来。

披着黑色长袍的来客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座不大的楼房，挑剔的眼神显露出对杂草丛生，破旧屋舍的不喜。

细细的审视一遍后，他缓缓抬起手，长袍从他的手腕处滑落，露出一只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

“咚咚咚”礼貌的三声叩门声响起，等待了一会，并没有听到有人前来开门的声音，老人又抬手敲了一次门，耐心的等待了一会，仍然没有人来开门。

老人靠近门侧耳倾听，突然抬头用他的大鼻子嗅了嗅空气。做出一个动作，拿着一根小木棒对着门轻轻挥动。动作结束的刹那，门开了。

老人嘴里念叨了一句“打扰了。”便施施然的走了进去，一副修养良好的贵族气派模样。

老人左右环顾着屋内的陈设，一张断腿的椅子倚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样家具。

地板上布满陈年污垢，还有一些深色的痕迹，闻着像是血迹。

老人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小木棍，对着唯一的椅子施了一个变形咒，柔软的暗绿色沙发凳出现在墙边，他走近慢慢的坐在了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沙发凳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草剂清香的青草味也越发浓郁，老人伸长鼻子享受的闻了闻。

标准的操作手法制作的魔药，嗯？不对，蝙蝠肝加入的时间似乎改变了些许，应该是提早了2分钟，不错，这让它的药力更强而副作用更小。

老人嗅闻着魔药味，一边分析着魔药的构成，制作，显而易见的这剂简单的除草剂对于一位魔药大师而言就像喝水一样，仅仅使用鼻子嗅闻的方式就能将它分析透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西弗勒斯的魔药马上就要完成了，就差一个逆时针搅拌5圈了，西弗勒斯低垂眼眸看着坩埚里灰褐色的药剂思考了一会，决定只搅拌4圈，但是加大魔力输入。

完美，做好的除草剂呈现出漂亮的青草绿色，味道也是好闻的青草泥土味。

西弗勒斯满意的举着魔药瓶欣赏魔药的沉浮，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显然，能够改良一副魔药的制作模式，并且让它变成更完美品质的魔药这让他非常开心，至少比小时候被父母抱在怀里亲昵开心更多。

就在西弗勒斯把魔药小心放入包裹里时，楼下传来艾琳的急促的尖叫声，然后是一片寂静。

西弗勒斯疑惑的想了想，不应该是托比亚回来了，如果是托比亚那艾琳不可能只叫这么一声就安静，而且她一定会引着托比亚来找我，转移他的注意力的。

不过西弗勒斯还是不紧不慢的现将他妈妈的旧魔杖，坩埚，剩下的魔药材料收拾整理藏起来，才动作缓慢的走到楼梯口悄悄的探头观察，毕竟如果能够不挨打，或者是挨打的时间少一点是最好的。

没有看到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正在施暴的托比亚，也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艾琳。

西弗勒斯抓住衣角小心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往楼下走去，可惜年老失修的楼梯难免会发出吱嘎声。

不过就算如此西弗勒斯也没有听到艾琳呼唤他的声音，这让他更加戒备和担心，会不会是艾琳已经遭遇不幸。

想到这里，西弗勒斯顾不得保持警惕小心，略微急切的踩着吱吱嘎嘎作响的楼梯往下奔走去。

“妈妈？”西弗勒斯看到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盯着地板的艾琳发出疑惑的叫声。

艾琳并没有回应他，反而是另一个角落传来了声音。

“艾琳，这就是你的儿子，我的曾孙子吧，他很不错，当然我不是指他的外在，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猜也能知道，你离开家以后过得并不是很好。”一位满头银发，颧骨很高脸上布满皱纹，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的老人坐在一个沙发凳上对艾琳轻声说道。

西弗勒斯看着眼前的老人，并不觉得害怕或是惊讶，他的情感好像都用在了魔药身上，离开魔药他的所有情绪都被剥离。

他只是眨了眨眼睛，往艾琳的方向迈了两步。

老人的问话让一直没有动静的艾琳手指抽搐了一下，她提着的袋子掉落到地上，里边装着的黑面包从袋子里滚了出来，还有一些粗糙的草纸和最便宜的洗发露。

看到这些东西艾琳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她猛的抬起头，眼睛瞪得很大的看着老人和西弗勒斯，疯狂的吼道“是的，没错！我的选择永远是错的，只有你是对的！我不该逃离那个让我窒息的家，我只是从一个牢笼逃到了另一个牢笼！但是托比亚是爱过我的！都怪他！”

艾琳愤怒的指着面无表情的西弗勒斯，“都是因为他的出现！托比亚才变了！都怪你！都怪你！我为什么要生出你这么个，你这么个怪物！没有感情的怪物！”

艾琳崩溃的趴倒在地上痛哭，西弗勒斯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耳熟能详的唾骂，只是捏紧的衣角和抿紧的嘴唇透露出他深藏的情绪。

西弗勒斯的曾祖父听不下去了，略微严厉的对艾琳说“艾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记得我曾经教过你，不要把自己的错误怪罪到别人身上，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艾琳巨大的抽泣声停止了一下，接着又响起。

老人并不理会她，“既然你这么嫌弃你的儿子，而你也不愿意离开你这个丈夫，那你就把西弗勒斯交给我吧，我带他回到普林斯。”

“不！不可能！他是我生下来的，除了我身边他哪儿也不能去！死也得死在我面前！”艾琳听到老人的话，失去理智的喊到，和平时在托比亚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判若两人。

“艾琳，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老人坐回沙发凳上淡定的看着曾经最疼爱的曾孙女。

“不，你不能，你不可以……”艾琳跌坐在地上，不想接受事实，只是低着头反驳着。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个袋子，像艾琳丢过去“这里边是2000个金加隆，你可以拿去兑换成麻瓜的货币，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结婚贺礼，以及……”说着老人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西弗勒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接着说道“买断你们和西弗勒斯的所有关系的钱，不要着急拒绝我，你拿着这笔钱和你的丈夫回到以前居住的地方，再生个孩子，想必你所想要的幸福生活很快就会来到，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曾经爱过你。”

本来不想答应的艾琳听到老人的描述，动摇了，很快对曾经美好生活的向往让她不再犹豫。

艾琳一把抓起那个施了魔法的袋子，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我答应你，但是我要你把这些金加隆换成英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那个世界了。”

说话间她没有看西弗勒斯一眼，就这样决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去处。

整个过程没有人问过西弗勒斯的意见，西弗勒斯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老人怜悯的目光。他本就冰冷的心愈加寒凉，蜡黄的小脸变得苍白，他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卖了，卖给了他的曾祖父。

在等待老人去兑换英镑的过程，西弗勒斯几次张口想和艾琳说些什么，但是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和她说托比亚不是好人？还是说妈妈别不要我？

算了吧，习惯了，至少自己还有魔药。

老人将一麻袋的英镑放在艾琳身前后，温柔的看着西弗勒斯，低下头询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走时。

西弗勒斯才清醒过来，他想到自己的坩埚，魔药，还有……妈妈的旧魔杖。

于是他点了点头，腾腾腾快速跑到楼上，不一会拖着一大包东西下楼，他害怕看到曾祖父嫌弃的眼神，所以他一直低着头，苍白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包裹，仿佛让他放开包裹他就会失去所有活力似的。

还好，老人只是打了一个响指，一只丑陋的生物随着脆响出现在房间，他向老人行了个礼尊敬的叫了一声普林斯家主，然后看向一直跌坐在地上的艾琳，同样行了礼，不过没有说话。

接着他想要接过西弗勒斯手里的东西，可惜没有拉动。

老人看到后开口说“这是贝尔，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你把东西给他，等一会回家你就会发现他们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你的卧室了。”

西弗勒斯听到回家两个字，手不自觉的放松，贝尔接过包裹，尊敬的向西弗勒斯低头，说了声“小少爷，贝尔会保护好您的东西的。”

接着消失不见。

老人拉着西弗勒斯的手转身带着一丝期待的对艾琳说“艾琳，我最疼爱的孙女，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艾琳的头发摆动了一下，可惜，她的回答仍然是“不。”

老人失望的叹了口气，说“好自为之吧，我仍然希望你永远幸福，我的孩子。”

西弗勒斯看着低垂着头的艾琳，嘴唇微动，没有说话。

本应该是最熟悉，亲密的母子，擦肩而过，没有说一句话，也许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抱歉，西弗勒斯。”风送来了一声轻言。

西弗勒斯的眼角滑落下一滴眼泪，“再见——妈妈。”

“嘭”西弗勒斯和老人消失在蜘蛛尾巷19号。

莉莉再也没有在秘密基地等到她的巫师朋友，直到11岁收到那封神奇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