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纳森之死（1/1）
【林间的巨熊、荒野的雄狮往往不是最危险的，因为你能看到，对于任何生命而言，最恐怖的永远是看不到的伤害——譬如林叶间的毒蛇，无声的毒蜂，爬行的蜈蚣......】
——‘网蛛’
记录在《白石领斥候/密探训练手册·第二版（进阶教材）》刺杀篇的一句箴言。
也就是混杂着男女同频的声音响起的瞬间，
刀剑入肉的声音一同传来。
“噗呲。”
可以说是相当轻微，但在紫色的烟雾中，只有这个声音格外的清楚，而来源则是库林的身边。
“呵......”
古怪的呻吟声传来，伴随的还有细如蚊呐但真实无比的笑声。
“嘭！”
拳头击打坚硬的墙面，力道之大甚至将地下的仓库打得微微出现晃动，只是没有更多的声音。
“纳森！”
库林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他不敢解除自己的活死人防御，他是个无比惜命的家伙，更何况他还肩负着成为从神的重任！
他焦急地大喊，但纳森并没有给予回应，只有不断攻击周围的拳风声呼啸，可渐渐也慢了下来。
周遭的紫色雾气被灰色的雾气相互纠缠，消融，逐渐变淡，
纳森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像是被巨蟒扼住喉咙的猎物，又像是被蜘蛛注入毒液的晚餐。
“走。”
又是那个男女同频的怪声，与此同时一个惨白的亮光乍现，库林只感觉一道推力将他从背后狠狠推离了甬道口，随后就是重物拖拽和脚步声。
“他们要......啊！”
稀薄的紫雾中查那斯特刚刚喊出声就被什么东西刺中，没了后续的声音，库林依旧保持着防御，甚至将自己也完全转换成了活死人的模样——他的面容已经消失，面皮完全由蠕动的蛆虫组成，黑色的部分则是蚊蝇的刚毛，看上去怪诞恐怖。
只是等到紫色的雾气散尽，他将活死人的手臂缓缓收回，仓库的昏黑中只剩下了，两个到底的人形。
穿着皮甲的缄默教徒查那斯特，生死不知。
纳森，身下一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的大洞不止出现在后心，甚至本该能看见的脊骨也被切断，心脏被违背常理地从后掏出，因为大股大股的血液外喷而不断抽搐。
可是等到库林走到他身前时，那颗心脏已经从抽搐变成了平静。
沉寂的仓库中只剩下嗫嚅的呼吸声，库林跪在了纳森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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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这次如果不是您......”
皇家密探的队长开口，但却被眼前的身影止住了话头。对方看上去像是某种异形——他全身笼罩在破布的黑袍中，佝偻的身形就像是脊椎被多次扭转、打结后的样子，像兽类多过人。借助此刻的月光，领队能看到破布下的并非是人类的皮肤，
而是某种螺旋状，像是硬化的血管亦或是某种血痂构成的皮肤。
仅有的一枚猩红的眸子里是一个方形的瞳孔。
他伸出细瘦、仅有四指的怪手在大概是嘴的位置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允许你们把我的存在说出去，但仅有这次帮助，如果追查我的下落，就杀了你们。”
领队噤声了，他感受着胸口的恢复药剂带给他的帮助，那是他从未尝试过的恢复力，不存在压榨生命潜力的恢复，更像是自己身体和草药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共鸣。
他不由得猜测对方的身份。
“你的名字。”
那个怪人再次开口。
“库克，库克·培根，我是培根伯爵的次子。”
领队，不，库克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逐渐恢复，涂抹在心口的药膏给予的暖意像极了少女的抚摸。
一旁的药剂师也赶忙开口。
“露西，药剂师的女儿。”
“嗯。”
怪人点点头，转身一步步离开，但却在他们眼中逐渐融进了周围的空气中，在周围昏黑的空气中荡起水波般的涟漪。
“队长......”
“先去给陛下汇报，我们的行动失败了，希望还没恢复的伤口能让陛下对我们仁慈一些。”
“可是......前几次任务失败的同僚们......”
露西没说出口，毕竟看着自己的同僚被火焰一点点烧成焦炭，没有人想要再口头复述一遍。那种焦糊和恶臭似乎又一次充斥了鼻腔。
“呕......”
少女发出了干呕声。
“露西。”库克看着天边的月光，轻轻开口。“这次结束后你就脱离皇家密探吧。”
“诶？不！不行！领队你还......”
“你以前最想要的不是成为一个真正的药剂师吗？现在的环境你脱离皇家密探是最容易的时候。”
库克少有的提及了现在帝都的环境，遭到侵蚀后又被西格蒙德与席勒清缴，如今内部混乱不堪的皇家密探，他们这些幸存者的实权变得格外强大。
“我可以动用私生子的一点点关系，帮你离开现在的帝都，我们家族的产业和现在帝皇看重的白石商会有贸易往来。他们正缺药剂师。”
“......”
露西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挣扎。
而在他们身后，周围仿佛都是凝胶一样半透明的狭缝里。
卸去伪装的黎曼高兴地欢呼着：
“成功了！摩根哥！成功了！”
此刻的他没有一丝密探、杀手的冷静与狠辣，完完全全是个因为做成什么事而庆祝的男孩。
也是，毕竟黎曼今年也没超过14岁。
“冷静，只有一半而已。”
摩根依旧给自己这个饲养员兼弟弟泼冷水，但能听得出他自从重创后就没有起伏的声线微微颤抖，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喜悦。
纳森的死亡，是他接管黎曼的身体刺出的一刀。
当时他已经顾不上可能暴露自身气息，导致黎曼嫁祸计划的全盘失败，甚至没有顾忌黎曼的承受力，全面接管了对方的身体，刀刃被脊骨卡住的阻碍感、切断脊骨带来的反震力道、迸出血液的滚烫、纳森的哀嚎......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活了。
不是曾经浑浑噩噩，被压制了复仇欲望和愤怒的、用恶魔发泄的司铎的人生。
而是作为人，作为一个为自己童年玩伴报仇的愤怒的普通人活着的感觉。
“谢谢，黎曼。”
“什么？”
发自真心的感谢，可没有声带的寄生状态下，摩根的开口在狭缝这种缺少空气、魔力混乱的地域没有什么传播的空间。
黎曼感觉摩根的嘴唇似乎动了动，但听不见声音。
“我说没什么！还有个库林呢！而且你也该快点离开了，密探是不会停留在目标附近太久的不是吗？”
感激之情被暂时压下，摩根催促着黎曼快点离开，但是寄生在黎曼身上的面容——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