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阳谋(1/1)
李秋远此言一出,顿时给了那些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绣娘们以希望。
不过她们并未关注在台上讲话的李秋远,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高台,岿然不动的马老太太。
只见马老太太此时也是面露笑意,微微颔首,显然是在附和李秋远的提议。
绣娘们见此情景变得十分兴奋,就连原本属于王家的那些绣娘,此时也都纷纷跑向了报名处。
见此情景,王建勋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这些绣娘可是王氏布行立足的资本,临江城大小布行林立,却只有王家独占鳌头。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王氏布行的绣娘足够优秀。
那些富家少爷和小姐们选择衣物,对衣料本身并不看重,他们看中的反倒是丝绸上的绣工。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设计的旗袍才能大卖。
如今这些绣娘全都倒戈向了陈家,这将会给王氏布行带来灭顶之灾!
梁王坐在高台之后,看着热闹纷呈的报名现场,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秋远啊李秋远,好高超的计谋!”
梁王之前还以为李秋远举办绣娘大会的目的是为了给陈氏布行扬名,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李秋远的目的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
他是想将全城绣娘全部一网打尽,借此在临江形成垄断之势!
此时就算是梁王,都不禁要对李秋远的高明算计而暗暗叫好。
一旁的侍卫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低声对梁王说道:“王爷,李先生此举,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嗯?哪里太过?”
“临江大大小小的布行足有几十家,李先生将他们的绣娘全都挖了过来,这势必会导致这些布行关门停业。”
“这样不利于民生发展啊!”
闻听此言,梁王不禁冷笑一声:“所谓民生发展,是要看行业发展是否稳定平衡,像是之前那样,布行随意开价,导致成衣价格不断飙升,你以为这就利于发展吗?”
刚刚来到此处的时候,梁王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于是便在王氏布行花高价买下了一件蚕丝宽袍。
虽然那宽袍的质地,做工都可圈可点。
可是五百两一件的售价,却也让梁王颇感肉疼。
临江本就是富庶之地,可是当地百姓每年的收入却也不过人均几十两银子。
这一件宽袍就抵得上普通百姓几年的收入,这也让梁王一直耿耿于怀。
那侍卫见梁王动怒,不敢继续妄言,只得退到一旁。
片刻过后,春草手中的名册便已经被记满。
今天来到现场的所有绣娘几乎都在春草那里报了名。
而这也意味着陈氏布行已经完成了对临江市场的初步垄断。
接下来就是裁衣大赛,彩头同样还是一百两黄金。
不过因为绣娘大赛已经整整占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所以裁衣大赛只能被挪到下午。
趁着中午这个空档,王建勋叫来了之前被他安排到此的一名裁衣师。
这是一个身材清瘦,手指欣长的中年男人,虽然是裁衣师,可是身上穿着的确是一件粗布麻衣,略带寒酸之感。
他走上楼后,恭恭敬敬的对王建勋鞠了一躬:“少爷,您叫我!”
王建勋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魏文长,听说得你儿子的病还没治好?”
闻听此言,魏文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涩:“是啊,我那儿子的肺痨已经得了多半年的时间,我们夫妻两个用尽了偏方,却始终没能医好他的病。”
“我还听说,你最近从柜上支了不少银子啊!”
魏文长闻言跪倒在地:“少爷,我已经和柜上交代清楚了,我取的那些银子,全都用我的工钱抵扣,您可千万不要报官啊!”
王建勋闻言笑着说道:“你看看你,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报官不报官的!”
他伸手将魏文长扶了起来,并为其掸落了身上的灰尘:“你可是王氏布行首席裁衣师,别说是从柜上支取一点银子,就算是直接和我要,我也不会不给你!”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魏文长连连点头,如鸡奔碎米,脸上也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对于王建勋的人品和脾气,他了解的十分清楚。
今天这件事情,王建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至于此时的好言相劝,恐怕也不过时虚以逶迤。
“少爷,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嗯,我的确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帮忙,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白白叫你帮忙!”
王建勋说着,将手探入怀中,并取出了一锭银两:“你在我们王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工,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家绝不会袖手旁观,这是我给你的,不用通报柜上,拿回去给孩子治病!”
看着面前这白花花的银子,魏文长伸手便要来接。
可就在银子即将到手的时候,王建勋突然将手缩了回去,又将一只瓶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刚刚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李秋远这次明摆着是要治王氏布行于死地,我知道你对布行忠心耿耿,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由你代劳。”
看着放在面前的瓶子,魏文常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少爷,这是什么?”
“不过是麻油而已,你稍后裁衣的时候,将麻油倾倒在衣服布料上,等到时候这衣服被卖了出去,穿衣服的人便会感觉浑身瘙痒难耐。”
“我是想要借此机会,给李秋远一个小小的教训。”
“不过其他人我信不过,毕竟刚才的情况你都已经看到了,我辛辛苦苦培养这么多年的绣娘,竟然全都被李秋远三言两语给蛊惑了过去。”
“若是这件事情在换做别人去做,那不知道李秋远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到此处,王建勋抖了抖手中的瓶子:“魏文长,你愿不愿意为我王家尽一点心意啊?”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瓶子,和放在一旁桌上的那锭银子。
魏文长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既不想这么做,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病死。
半晌过后,魏文长一把接过了那只瓶子:“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