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池呦(1/1)
沈稚京跑了好久才买到了酱油,看见货架上的奶片,随手拿起一起结账。
池呦最爱吃这个牌子的奶片,她看见一定会很开心。
结完账,拎紧手中的塑料袋沈稚京一路小跑着回家。
打娘胎就带着的夜盲症让她尽管已经跑的很快,却依旧比不上正常人的速度。
灯怎么黑了?
站在楼下的沈稚京心下一沉,呼吸有些急促,拔腿就往楼上跑。
太过着急的她被楼梯绊倒狠狠摔了一跤,手膝盖先着地,一股暖流顺着小手臂往下流。
她急忙爬起来,丢掉手中的塑料袋,没在意受伤的手,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心里只有池呦,她继续往楼上跑。
她站在门口颤抖着的手拧下门把手往里推,打不开。
捏紧拳头的手重重砸在门上,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揪住,呼吸困难。
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强调,不,不会的,他不敢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沈稚京死死咬着下唇,敲着门的力度一下比一下重。
她声音沙哑,“爸!开门!呦呦...呦呦你在里面吗?”
黑着的灯,无人响应紧闭着的门,让她燃起一丝希望。
或许是自己回来的太慢,呦呦呆不住先回了家,而爸爸只是出门找酒友喝酒去了。
想到这她吐出一口浊气,停下敲门的手,双手手掌撑在门两边,身子靠近门,耳朵紧贴着门,再次确认里面是否真的没人。
屋内细碎痛苦的呻吟声渐渐传进耳朵,声音忽大忽小,不太听得清。
直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咒骂响起,才确认屋内有人.......
沈稚京愣住,背后吹来一阵凉飕飕的风,她浑身颤栗,冷汗直冒,大脑发麻一片空白。
转瞬,她猛然弹开,左右张望,楼梯拐角处一块砖头直挺的躺在水泥地上。
她拿起砖头,狠狠的砸向门把手。
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
砖头上沾满血,门终于开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量悬殊本就大,更何况是成年男人和未成年女孩呢......
沈稚京被沈大伟踹倒在地,满地的玻璃片诉说着之前女孩的挣扎是有多激烈。
比起眼前这幅画面,额角插着的玻璃碎片,根本不值一提。
沈稚京眼睛猩红发了狠,几近疯狂将压在女孩身上的沈大伟扯开。
屋外时而亮起的灯光,让人看清男人裸露的下/体,不禁让人作呕。
沙发上叉开腿的池呦了无生气,沈稚京跪在沙发旁,伸出止不住抖动的手拂去女孩脸庞泪痕。
她脱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眼眶中划出泪水。
脖颈似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刺痛哽咽。
“呦呦...呦呦...”她似犯了错的孩童般无措的喊着池呦,眼泪打湿领口。
沈大伟醒神,一手抓住沈稚京的头发,扯着头皮把她拖向一旁。
背上的玻璃片划破皮肤,地上拖出一片血痕。
“你也敢管老子的事,老子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沈大伟使劲踹着脚下的沈稚京,又觉得不够解气,伸手就要扒她的衣服。
沈稚京死死护住身前,随着巴掌的落下,脸被扇向一旁,混着唾沫的血顺着嘴角下流。
防不住了,衣服被撕扯开,露出白色胸衣。
正当她绝望时,身上的男人径直倒向身旁。
池呦手里握着扳手,见男人倒下手脱了力,扳手砸向地面。
她将沈稚京扶起来,俩人回卧室打开灯找了两身干净衣服,一起换上。
池呦紧紧抱住身前的人,沈稚京回抱住她,语调里沾上潮湿的泪意,愧疚道:“对不起呦呦,真的对不起...”
半刻她捏着池呦的肩膀将人拉开,郑重其辞的开口:“我们报警好吗?”
“不要,求你...”池呦挣脱沈稚京的手,带着哭腔死死摇头。
沈稚京沉默的看着池呦,压抑感席卷全身,让她喘不过气。
池呦才注意到沈稚京额头的伤,焦急道:“京宝你家有药箱吗?放哪了?你流了好多血。”
医药箱,别人家可能没有,但她家一定有,沈大伟常年酗酒,挨打是常有的事。
沈稚京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池呦接过放在床头柜上,快速简单清理了下她的伤口。
处理完,她随手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坐在沈稚京旁边,缓缓低下头。
“我脏,带我去洗澡好不好?”她恳求的开口。
沈稚京红着眼点点头,回到客厅找了根绳子绑住沈大伟,将人拖向他的房间,找来钥匙把他反锁在里面。
她回到卧室拉过池呦往浴室里带,刚要进浴室手就被拽住。
“这里...也脏...”
“京宝,不要在这里,我们出去好吗?”池呦脸色煞白。
沈稚京满脸愧疚,没有犹豫,她从床底抱出一个小猪存钱罐,用力砸开,把钱放进口袋带着池呦出门。
旅店里,沈稚京哽咽开口再次提起,“呦呦,我们报警吧...”
背过身的池呦身形一愣,半晌她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叫人看不懂。
“京宝,我没事的,贞洁这种东西,我不在意的真的!”
“但是我在乎名声,所以求你...”
那天之后的池呦对身边的人更加关怀备至,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她陪着父母说笑,带着沈稚京去了好多地方,看了好多风景,给独自居住的邻居老奶奶送吃的,给流浪小狗安置小窝,为街边冻死的小猫流泪安葬遗体。
沈稚京一度以为她忘记了伤痛,真的释怀了......
直到一个雨夜,池呦说想去看海。
临出门时却让沈稚京先她一步到海边等她,沈稚京撑着伞从傍晚等到第二天凌晨始终不见池呦。
她反应过来感觉有些不太对,池呦今晚状态不对。
她要去找她......
“姐姐,终于找到你了,那个怪姐姐真奇怪,也不说清楚你的具体方位,害我一顿好找!”
一小男孩笑着挡住沈稚京的去路,“还好,钱给的够多,不然我就不找了。呐,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沈稚京夺过男孩手中的信,没打开,心下一惊,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她去了池呦家没找到人,没停留又找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还是找不到。
脑袋灵光一闪,还有个地方没去!她不敢多留,急忙赶去。
沈稚京赶到时急救车、警车、消防车,还有群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圈,中间被拉起的警戒线隔离开。
她慌了,双眼猩红,鼻腔内充斥着酸涩,抬起的脚迟迟迈不出去,似乎有千斤重。
一直到人群散去,急救车离开,她都没能缓过神。
再次见到池呦是在她的追悼会上,女孩明媚的笑印在黑白相框中。
她永远停留在了12岁,停留在那个拥有软绵雪花的冬天。
时至如今,那封未拆封信依然躺在沈稚京的日记本中。
耳边一道咳嗽声响起,沈稚京抬起靠在腿弯的头,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