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娇妾(60)(1/1)
“大可不必,日后自然还会有机会,现下太子出事,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若是被人抓到蛛丝马迹,莫说是我,便是他如今,也会被那位陛下借题发挥,像如今这般,便很合适。”裴霈头也不回的向前走,脚步未曾停顿,“你们也不要私下想着传消息给他,青鹄青燕还等咱们回去把她们两姐妹弄出来。”
两条人命就这么压下来,半夏与漱玉方才脸上还带着的一点笑容,瞬间消失殆尽,主仆三人转过拐角,身影消失不见,但片刻后,脸色阴沉的蔺江月却从房屋中走出,她满脸阴鸷地盯着裴霈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如水。
……
“太子病重?这个消息从哪里传来的?”六皇子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幕僚,神情严肃,“便是太子当真病重,可弄明白究竟是什么缘故没有?”
“送信的人将这封信放在门口便不见踪影,已经去查过,太子与寿康帝姬宴饮,一时间气血上涌以至于迷了心窍,如今尚且昏厥不醒,康贵妃在殿前脱簪请罪,但公众传来的消息是,太子年富力强,并无大碍,这几日便会苏醒。”跪在六皇子面前的幕僚神情热切,“殿下,若是太子苏醒,再想动手,便颇为不易,且这几年陛下宿疾频发,随时都有宾天之危,若是等到陛下病重,必然传位太子,殿下多年苦工,怕是尽付东流。”
六皇子却迟迟未曾开口:他有他自己的顾虑在,自己父皇偏爱太子至极,这么多年无论余下皇子如何各有美名,都比不过太子那般胡闹,且此番太子出事来的匆忙,又时机恰巧到几乎是为他们这些试图将太子拖下马的皇子量身定做的机会一般,美好的简直像是陷阱,又如何能够肯定这不是自己的那位父皇为了让太子坐稳江山,对他们这些素来不得他疼爱的儿子所设下的圈套呢?
“把消息递出去,让老五老三先探探风向。”六皇子最后下定了决心,这个机会他不能放过,但也不能贸然动手,想要太子就此跌落云端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为何不让其他人做马前卒呢?
这幕僚当即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六皇子府后门,就有几道身影趁夜而出,直奔三皇子与五皇子府邸而去。
“这消息是真是假?他当真准备动手?”五皇子惊疑不定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眼线,他从书桌后站起来,四处走动着,颇有些难以决断,“老三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生母不过是宫中女婢出身,算不得高贵,自幼读书习武也不大聪敏,从成年外出开牙建府,便也没什么机会学着两个兄弟建功立业,但谋权夺利是皇室子弟骨血里的本性,谁不是锦衣玉食养大?谁没见过权力之巅的好处?
见过那样的好日子,想要轻易放弃,便再也不能了。
“六皇子已经派人向宫内去,三皇子那处似也有动静,殿下,素日里咱们府上就不比两位,如今正是大好时机,只要太子倒台,总是能与那二位争上一争的。”
以五皇子之平庸,本不该有什么忠心耿耿的幕僚跟随,但他好在一点:或许是因为原本就出身不高,他反而多了个善听劝诫的长处,幕僚若是说的有理,这位天潢贵胄便很能接受。
恰如此刻,他听得出这位幕僚的好意,便也不见怒气,反倒夸赞了几句,旋即便道:“让在宫中的人见机行事,事成之后,便将此事推到六弟身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杀意。
那位六弟在朝中名声不错,若是太子倒台,父皇无倾向的情况下,想必朝臣多半会选择支持自己这位六弟而非自己,若能一箭双雕,剩下自己跟自己那位投靠皇后,刚愎自用的三哥,倒也不是不能斗一斗。
五皇子这边的人开始动手之后,三皇子与六皇子府中的人也各自行动起来:纵使他们都担心这可能是陷阱,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有人想要错过。
“寿康素来是你教导,如今倒弄得储君昏厥,又闹出这样的笑话来,那些世家子女们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看,日后太子登基,该如何服众?”天子神情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康贵妃,这是他喜爱的玩具,但也仅仅只是喜爱的玩具,并不足以让他消弭怒火。
因为太子是他所钟爱的孩子,更是国之储君,是日后这江山的主人,虽然那孩子绝非所谓德才兼备的储君,但那是他年少时喜爱的妻子遗留的唯一血脉,所以他可以忍受甚至学着欣赏对方的缺点。
康贵妃入宫的时间不算长,但也已经从各色宫人以及宫婢口中得知些许自己所侍奉的天子与那位元后之间的纠葛:虽然只是些微逸散出来的传闻,也可窥见元后在这位天子心中的份量。
但她始终未曾把一个死人放在心上:说来也是的,她是鲜活而艳丽的人,与已经化作白骨腐朽的元后,总归不是一路人。
但元后却长长久久地在天子的心里活着,甚至因为人已经离去,那些曾经的音容笑貌,反而随着天子每一次的回忆变得愈发完美无缺。
而活生生在眼前的人,终究是能够亲眼观赏,于是举措里的些微缺陷,都会被捕捉,所以活人就算再如何好,也始终比不过死人。
但是这个道理,事到如今,康贵妃才从天子的怒气里体会到:她甚至未曾触及元后,只是自己的孩子与那位元后留下的血脉疑似有所妨碍,这位天子就能一气之下推翻所有恩爱。
她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寿康素来与太子亲热,对太子崇敬有加,断不会有意谋害太子,两个孩子年纪轻……有时兴奋了些,也是有的,还请陛下息怒,况且太子素日也疼爱寿康……”
“朕知道寿康不是有意的,但她未曾把握好分寸,便是有错!太子胡闹,她如何就不能从旁劝谏?身为臣妹,不能劝导兄长,本就是最大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