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娇妾（66）（1/1）

康贵妃母女成精一般的人物，如何能不知今日东宫派人来请的究竟为的是谁？

若是平日，寿康帝姬必然将裴霈推给东宫，但如今却不能如此了，她才吃过东宫的亏，加之东宫索要裴霈这件事，东宫再怎么样都是不能闹到太子面前的。

寿康帝姬决意以此来对太子的背弃进行小小的反抗，她微微抬起下颌，以一种骄傲轻蔑的姿态对着那宫婢：“去与东宫来的人说，裴娘子正在学规矩，抽不开身。”

康贵妃对自己女儿这一点小心思，并没有反对的念头，她反而微微含笑，看着寿康帝姬以在宫中近乎幼稚的行为发泄不满。

还在门口受罚的裴霈看着从东宫来的女官脸色难看的从自己身边离开，若有所思地看着寿康帝姬母女两个没有完全关闭的房门。

这厢太子派来的人被寿康帝姬挡了回去，那头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太子，神情便不大好看，他刚吃过药，手指摩挲着杯盏，哼笑一声：“本宫倒是忘了，寿康如今也是大姑娘，该由着自己的性子闹上一闹，等嫁了人，又哪有给她闹脾气的机会？”

蔺江月在一边冷眼看着，也知道自己这位向来说一不二的夫君怕是对那位帝姬动了点真火：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两人虽然是积年的兄妹情分，但到底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血脉，能做一些有悖人伦的事情，又不能真谈情爱，情分自然就少得可怜。

自己这位夫君又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陛下身边第一等，性子养起来，与陛下那唯我独尊的做派，委实十足十相似。

“寿康再过一阵就要出嫁前往犬戎，此时若是闹出什么来，到时候只怕不太好看。”蔺江月上前，试图劝慰自己这位太子夫君。

谁知却被太子一把挥开：“本宫自然知道。”

这是他们两兄妹之间的事情，况且蔺江月也很愿意看见寿康因此吃一点苦头，故而向太子卖了个温驯贤良的好，当即便不再劝说此事，转而讲起小选的事情。

本朝规矩，每三年春日大、选，每两年秋日小选，如今算来，再过几日也是到了小选的时候。

小选选宫婢，今年东宫也有不少恰好到了廿五出宫的宫女，正是应该充盈人手的时候。

太子对这件事不算太上心：陛下年岁已高，大、选小选为的都是给自己这个儿子选美，自然更不需多费什么心思，只要他喜欢的，都会入他手中。

这厢霍家也在因为此事纠结。

裴家出事之后，霍家反因祸得福，在霍三爷与霍三夫人的运作下，原先因为集装丑闻，在京都颇有些抬不起头的霍家，倒也能正常开始交际。

但是显然不够，只是霍家折了几个姑娘，如今能拿出手的，也只有霍家三房的小女郎，霍家的门第够不上给自家姑娘弄个大、选的身份，便只得惦记着这回小选。

此时霍三太太正在收拾着给自家姑娘要预备带入宫中的衣物：“入宫后万事小心，最要紧的是不要得罪了贵妃娘娘。”

霍三太太的女孩按照霍家取名的习俗，从玉，单名一个珑，年纪不过十三四，正低头拨弄着自己裙摆垂下的莲花穗，闻言却仰起脸来：“母亲，听说如今霈姐姐也在宫中，若是遇见她，可该如何呢？”

“你听谁说的？”霍三太太那双对于妇人来说过分凌厉的眉毛微微地一皱，不见怒意只是一点几不可见的无奈弧度，“你权当不认识就是。”

这阵子京都不知道从哪来的传言，已经在说淮南王府新纳的那位妾侍便是在裴家出事之后，逃出京都又回来的霈姐儿。

霍三太太对于这些传言，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如今那个曾经在霍家居住过的小娘子，牵扯进去的事情，已然不是霍家这种人家可以掺和的，况且，霍家与对方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好。

她想起自己原先对那个小丫头释放出的一点善意，笑容便多出了一点自嘲的滋味。

当时她是想着，若是日后那个小女郎嫁得好郎君，多少能帮衬帮衬自己的珑姐儿，但现在别人自身难保，她也不得不庆幸，未曾牵连到霍家。

但是自己的女儿……

霍三太太面色隐忧，看着神情纯真的霍珑：“你不要不伤心，在宫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比家里，出了什么事，大不了你爹跟我拼出一条命，也能帮你兜个底，但在宫里，你被人丢进井里，我们也不知道，难不成你忍心看我们伤心？”

其实这位妇人也并不清楚宫中的生活如何，但是她见最多的，是后宅的龌龊，后宅人口与宫中相比，又简单的多，在后宅里能争抢到的好处，跟宫中又不值一提。

而自己的女孩，原本他们也没想过回京，自然也没如何将这些龌龊事教导，如今却后悔的不行。

“母亲，我知道的，况且女儿这回能不能选上还两说呢，说不准过几日上午入宫，下午就被官家与圣人送归，到时候您可不能觉得女儿丢人。”

霍珑性情虽然天真纯稚，却也心思玲珑，当即就抱住了霍三太太的胳膊，不住撒娇歪缠：“好娘亲，我想吃您做的糖蒸酥酪了，多多的放桂花糖，馋的五脏庙唱山歌了呢。”

这样一番纠缠，霍三夫人原本还有些愁绪，当即也散去不少，她捏了捏霍珑的鼻尖，又往自家女孩的行囊里塞进去一只赤金八宝璎珞：“娘这就去给你做糖蒸酥酪，你就等着吃吧。”

淡淡的愁绪被藏在母女两人的笑容里。

转而又开始下雨，夏日渐渐近末了。

裴霈自从那日被寿康帝姬着意收拾过，大抵是因要用她与太子斗气，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寿康帝姬与康贵妃这对母女的跟前，日子反而更好过了不少。

“今日宫前苑要小选，母妃想日后本宫也要为犬戎王操持，便准我去旁观一二，裴娘子，索性你今日无事，不妨与本宫一道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