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择右边（1/1）
恍惚间，银发少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渺无人烟，一眼望去皆是灰白干涸的荒野。
他漫无目的，只能艰难前行。
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猛地抬头，漆黑的夜空中居然挂着一钩淡蓝色的残月。
幽蓝的光轻轻舞动，仿佛被点燃的火种，刹那间燃起了蓝焰。
这蓝焰势如野火，肆意焚烧着周围的黑暗。
很快，整片天都被点燃了。
那钩残月也沿着燃烧的轨迹，慢慢将自己勾画成了一轮圆月。
幽火熄灭，圆月高悬。
诡异的蓝光铺洒而下，映照出银发少年难以置信的面容。
他看着那轮圆月，瞳孔开始震颤。
他不敢相信，那轮圆月竟然在不断变大，而且好像正向他坠落而来。
那种压迫感如同山峰在眼前崩塌，他无处可逃，只能在绝望中感受着自己的渺小……
“呼……呼……”
急促的呼吸声中，银发少年从梦中惊醒。
他扫视着周围，自己好像躺在一间陌生的房中。
刚刚的梦魇还历历在目，但更令他担忧的是，那种感觉无比真切，仿佛梦中发生的事情他真的亲身经历过一般。
“你可算醒了，有趣的小哥。”
银发少年突然惊起，伸手去摸自己的长刀，发现不在身边，便从床上跳下，警惕的躲进角落，像是只受到惊吓的野兽。
“唉唉唉，别紧张，别紧张，之前是我下手重了，但我可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京虎大人，你好像伤了人家的心啊。”
“小青影……你怎么能这么说。”
银发少年看着说话的二人，一些零碎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京虎伸出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之前不是告诉小哥你了吗，不知者必须被带回鸮鹰府，你是不知者，我们只是按照府上的规定将你带回来而已，可能方法……有些欠妥……”
“不知者？鸮鹰府？你在说什么？”银发少年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青影对着京虎摇了摇头，向着银发少年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
“那你是哪里人啊？”
“不知道。”
“为什么能斩杀元凶总能说的清吧？”
“元凶？……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呀？”
银发少年看向自己的身体，接下来说出的话令京虎和青影都大为震惊。
“我只知道……我是从外面来的，而这个身体，好像也并不属于我，只有被你们拿走的那把刀和我有某种联系。”
外面？
这两个字被银发少年说的很遥远，仿佛已经跨过了边疆，到了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
而不属于他的身体……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京虎大人，看来是被你的啸金虎给震傻了。”
“小青影你可别胡说。总而言之……”京虎来到银发少年的身边：“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先跟我来吧，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京虎将银发少年从角落中拉起，凑到他的耳边耳语了一句：“一会记得一定要选右边。”
银发少年并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的长刀不在身边，也没有逃生的机会，只能暂时任其摆布。
他跟着京虎和青影一同走出屋子，来到外面一看，自己竟身在一座宏伟的府院之中。
这里只不过是前院，便有之前他去过的那间宅子的十倍之大。
院子的正中间有一顶大帐，帐门前有人把守，门上挂着个牌匾，写着‘不知营’三个字。
京虎和青影将他送到帐门前。
“进去吧小哥，咱们一会见。”
“京虎大人，恕我直言，他好像不怎么喜欢你，说不定会选左边哦。”
“小青影你……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笑了。哈哈哈……”
京虎推着青影已经走向了别处，只留银发少年独自一人站在帐门前。
帐门旁的两个守卫生的红面青眼，十分威严，盯着银发少年也不说话，但表情却像是在催促着他赶紧进去一般。
银发少年别无选择，只能踏入帐中。
来到帐内，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宽大的桌案，桌案前坐着一个正在阅卷的人。
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排身穿黑服的衙役。
衙役个个严肃不苟，手中皆持一柄红黑相间，两身来高的水火棍。
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审判犯人的衙门。
阅卷人看有人进来，便将手中的案卷拿开，露出了他异于常人的样貌。
这人面容消瘦，留着个八字胡，到这为止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一模一样的脑袋却在他脖子上长了两个。
“这里是鸮鹰府不知营，我乃不知营管事，你就叫我居安大人吧。”
“没错，就叫我居安大人吧！”
两个脑袋一唱一和，看的银发少年目瞪口呆。
居安大人从桌案上拿起一卷案卷。
“月圆之夜，全城宵禁，户户熄灯，依旨入眠，违令者斩。这条诏令你可听说过？”
“听说过吗？听说过吧！”
银发少年摇摇头：“没听说过。”
“啪！”
居安大人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那你听好了。七十五年前，灿国国境之内第一次出现圆月，至那以后，每当月圆之夜，被称为元凶的邪物便会被唤醒，并且将杀戮带入人间。灿帝为了保护百姓，将此事隐瞒，并且颁布了我刚刚说的那条诏令。而当一无所知的百姓入睡之后，我们鸮鹰府就会秘密将元凶铲除，还百姓以安宁。”
“为民除害！还百姓安宁！”
“啪！”
惊堂木再次拍响：“而你！这种在月圆之夜因为不得已而与元凶有过接触，因此违反了诏令的人便被称为不知者。”
“不知者可免死罪！但接下来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居安大人又看了眼手中案卷，突然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两个脑袋面面相觑。
“这不知者居然杀了两只元凶？”
“还是一刀毙命！？”
“这样的不知者咱们之前可没见过。”
“没见过！绝对没见过！”
居安大人的两个脑袋一同转了回来。
“虽然你很特别，但你毕竟也是不知者，接下来还是要你自己做出决定。”
“自己的路，自己选！”
话音落下，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分别看向了旁边的两扇帐门。
“如果你别无他求，只想安稳过日，便选左边。鸮鹰府会消除你的部分记忆，让你忘记所有与元凶相关的事情。但你因元凶而失去的一切，鸮鹰府概不负责。”
“如果你对元凶恨之入骨，想要为民除害，便选右边。你可以留在这里，鸮鹰府会将你培养成一名讨伐元凶的‘缉凶卫’。但从此你必须和过往的人生一刀两断，甚至连本来的名字都不能再用。”
“所以，下面的不知者，你是选左还是选右？”
“快说，快说！你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原来那家伙说选右边是这个意思……
银发少年在心中沉思。
回到原来的生活，安稳度日？
原来是怎样的生活他自己都不清楚。
与过往一刀两断，甚至忘记姓名？
银发少年轻笑一声，这不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嘛。
虽然并不想再与那家伙见面，但目前看来只有留在这才有更多机会接触到他们嘴上所说的元凶。
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揭开自己的身世之秘。
“我选……右边。”银发少年做出了决定。
“啪！”
“来人啊！将这个不知者带入鸮鹰府！”
“入府！入府！”
几个黑服衙役走上前来，将他带到了右边的帐门前。
银发少年走出帐门，抬眼一看，帐外正站着一人。
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刀，正是京虎。
“怎么又是你？”
“小哥你不会是真的讨厌我吧？”
银发少年并未理他，而是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归还被他拿走的东西。
“行行行，物归原主。”京虎将长刀丢了过去。
银发少年一把接住，将刀刃抽出，认认真真的检查起来。
“放心吧，我一直帮你照看着呢。”
刀刃落鞘，银发少年理都没理他，而是从他身边绕过，跟着黑服衙役向别处去了。
京虎在后面一脸无奈：“喂……这怎么还记仇了呢？”
银发少年头也不回，京虎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京虎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慢慢发生着变化。
那副逼真的无可奈何已被收回。
取而代之的是上扬的嘴角。
“是真的失忆？还是隐藏着什么阴谋？哈哈哈，小哥啊小哥，那就让我好好找找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