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焰(1/1)
叶子身上的绷带截截碎裂,在白色丧服宽大的左袖中赫然是一只银色的机械手臂,而他的右手更像是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鎏金。
地面突然冒起了无数血泡,猩红的血海逐渐漫过吊客之人的脚腕。叶子的金手指轻点虚空,血海中窜起一道血柱,血柱在空中化为一朵赤红的曼殊沙华,花朵妖冶得就像红色长发的叶子,曼殊沙华由血滴组成的丝状花瓣渐渐缠绕上叶子修长的食指。
叶子站在血海之外,就像立于彼岸。
心怀鬼胎的吊客们噤若寒蝉。
领域,只有九阶才具有的领域,再没有人能怀疑叶子九阶的真实性。叶子在玉关之战后不破不立终于抵达这一境界。为了使叶子的身躯不被九阶之力崩灭,月族在叶子身上砸的月币不异于重建一座霁月演武场。
月族依旧是那个月族。
而网络上早已掀起狂欢,月族人在迎接他们新的英雄。
徐青田看着叶子唯我独尊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哪怕是自己在成为族长之后依旧无法撼动叶家的地位。
“月族可以一直骄傲。”叶子面对摄像机掷地有声地说道。
……
瑜国军部。
“佩林那个废物。”上将埃里克斯望着直播中叶子那张俊秀的脸庞谩骂道。如果叶惊蛰还活着瑜国断然是不敢派佩林前去吊唁的,佩林是马克家族最不成器的小儿子,他废物到当他出使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对月族的羞辱了。
瑜国只能当吃了一个哑巴亏,他不可能因为佩林之死就对一个拥有着九阶的国家宣战,哪怕叶子只是一个刚晋升的九阶。同作为军队的顶点,埃里克斯对叶子的性格可是了如指掌。如果说叶惊蛰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那么叶子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掀桌的疯子。
而瑜国最怕的就是毋宁死的疯子。
……
西尼兰古森林。
“妈的,小元子,村里信号怎么又不好了!”黑皮女人不耐烦地舒展着她虎皮衣下展露的爆炸身材。
“盟主,咱们就这条件,你就将就着看吧。”余元无可奈何的看向阿卡琳娜,“这可是咱们村唯一的一个电视机!”
“那你总得让我知道小叶子到底说了什么吧!”阿卡琳娜指向老式电视机上叶子那张一动不动的脸庞大声说道。
“好吧我来修我来修。”余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
樱岛。
苍老的渔夫平静地坐在岛屿远处的礁石上垂钓。
他手中的金色钓竿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鱼钩所挂的亚龙肉所散发的强大威压驱赶着王海中的普通鱼类,而亚龙肉只有深海中最强大的鱼类才敢食用。
“老头!被你猜中了!月族真的又出现了一个九阶!”岛屿旁一位穿着学校制服的美丽少女摇着右手喊道。
“小遥,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钓鱼的时候打扰我。”天雾陇睁开沧桑的双眼说道。
天雾遥撇撇嘴在腹诽道:“明明钓了八十年也就只钓上了一条龙鱼,打扰一会儿又怎么了嘛。”
天雾陇没有理会孙女的不满,他继续专心致志地投入手中的工作。
“所以说为什么这些年樱岛一直在走下坡路,就是因为幕府的那群白痴不懂得尊重拥有着古老传承的国度。”老人轻声说道。
……
葬礼结束后,如河流般的黑色车群护送着庄严的灵车浩浩荡荡地开往临天之外的陵园。车群本该由霁月军护送,但由叶子坐镇的地方就是九川上除了罪恶之殿外第二安全的地方。
叶桃李靠在座位上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她凝望着车窗外倒退的临天情绪低迷。月陵埋葬着对月族做出杰出贡献的英烈,此等重地只有月族最核心的成员才可以进入。面对着崭新的碑文与叶惊蛰暗淡无光的名字,镜头之下的叶桃李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放声哭泣。
叶桃李今天需要参加两场葬礼,而祭奠的都是叶桃李心中最为珍贵之人。
狂风侵袭着冰冷的月陵,冥币燃烧的火星漫天飞舞,叶桃李在墓碑之前痛楚的蹲下,耳畔边是宋灵犀悲怆的哭声。
江眠默默地站在叶桃李的身旁,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放在公主瘦削的肩上。
叶桃李一颤,在她看见江眠之后又低下了头。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但只有江眠可以从头到尾的陪她完整走完今天这段灰暗的路程。
“公主,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灾星?”江眠看着眼前的悲戚场面问道。
“这是月族必历之劫,而我始终相信你是月族最后的转机。”叶桃李双瞳剪水,她看着火盆中燃烧的纸钱说道。
……
当叶桃李处理完所有的应酬之后已经快到霜月军葬开始的时间了。
她和江眠在月色下迫切地赶往临天的琉璃大殿。
一袭黑衣的叶清姿早已经等候多时,她心疼地看着神色恍惚的叶桃李,奥秘的琉璃阵法缓缓绽放,叶桃李牵着江眠的手消失在缤纷的光幕之中。
这样美丽的女子双手本该如柔荑般柔嫩,可是叶桃李的手粗糙又冰冷。
他们本就是同类人。
抵达云澜之后江眠和叶桃李将御寒的大衣披上,他们的身影渐渐在风雪中消失。
……
六万英灵的黑色军装如同伫立的墓碑绵延千里,整齐地排列在荒凉的雪原之上。
军装上安静地躺着军人们留下的名片。
新兵们肃穆地挺立着,他们是霜月仅剩的火种。
驻扎的雾月军和霜月军将右拳放在心脏之上。
“安息吧,我的将士们。”陈浔轻声说道,将右手覆着自己湿润的眼眸。
叶桃李怔怔地看向零落的白雪。
“云澜的雪融化了。”她轻声说道。
大地上的六万军装燃起灼灼的白焰,祭奠着死去的英灵。
白焰“呲呲”地烧着,滔天的火光恍若白昼。
江眠若有所感地看向一旁的陈令,一如一个月前在五军擢选上看到的那般神情,陈令平静地看着这场宏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