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疯了（1/1）

过去与未来在干枯的荒原中延展，世界变得鲜活无比。

拳风凌厉，鲜血在旋转的滚烫沙砾中轰然炸开。

荒原中全是残影，还有霍去病与言渡打斗的破空声。

奇幻世界太过奇幻，动不动就是绚烂的刀光和滔天的大火。

可谁他妈要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漫天黄沙中只剩下移动的血肉和共鸣的精神。

三人的血管里流淌着岁月的春夏秋冬和曾见过的日月星辰，江眠从未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好像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在脑子里绽开。

脑子，脑子是什么……脑浆滩了一地。

无数的幻想、无数的灵感从碎裂的薄膜中逃窜，他们到处都是，在四周翩跹着、舞蹈着。

江眠脸庞酡红，像是酩酊大醉了一场。

他还沉浸在醺醉中，屏幕里能看到言渡的眼眸。

银色的、又染着兴奋的艳红。

睫羽上粘着豆大的汗珠，脸颊有一道隐隐的疤痕。

灵魂从身体里躯干中抽离，灵魂在人世间遨游。

无论多疯狂、无论多怪诞。怎样的想法、怎样的组合都能从他们的手中实现。惊人的一致性，荒原中全是沸沸扬扬的沙暴，可两个疯子的眼中不剩下沙暴。

天空像是被橘红色的颜料拌开，流岚爬上山脊。

雾霭淹没巅峰，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无一人。

世界不该这么普通、世界不该这么普通！

灯是昏暗的，那个紧闭的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对着黑屏电脑的青年。

他抚摸着键盘，他双手颤抖。

谁也赢不了他，只要他想，谁也赢不了他，本该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江眠从一块陆地跳跃到另一块陆地，他的灵魂在无尽的漆黑中沉湎。

迷离的、不太真切的、好似不在人间的。

言渡一拳一拳打在霍去病的甲胄上，和以前不同，江眠的精神体也在承受着莫大的创伤。

一拳又一拳，真实的反馈，他和霍去病在真正的并肩作战。

江眠的五官流着斑斓的血，身体飘忽不定。

世界是无数个点，世界是无数条交织的彩线。

霍去病抹去嘴角的血，江眠断然做不到这个动作，他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醺醉，五脏六腑流淌的仿佛是酒精而不是血。

血在他的脸上，血像虫子一样爬上他的四肢。

霍去病蹙着眉头，他风华正茂，他的一生是人类的赞歌。

他遥遥看着天空、他看着远方，耳畔全他妈是熟悉的风声与呐喊声。

“杀！”

将大汉的旗帜插上敌人的领土！

眷恋吗，从响彻天地的号角声中冉冉升起的朝阳，也在营帐里大醉一场。

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瀚海……我能做的还有很多，我能做的还有很多……到底是谁他妈的在害怕！

“告诉我，究竟是谁他妈的在害怕！”

霍去病一拳砸在言渡的脸庞上，他在滚滚黄沙中翻腾不止。

言渡从泥沙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的银眸布满着可怕的血丝。

究竟是不是灵魂烙印在驱使他，这是他所渴望的，他在罪恶之殿前等待了近千年的。两位千年前的人，他们背负着历史的厚重感，他们在战斗，他们的思想在剧烈的燃烧。

从夜晚到白昼，从日出到日落。

黑沉沉、光辉。

风、沙、血。

日与月，人与影子。

灵地，那个不会再有的灵地，万万人匍匐、万万人引吭高歌。

山呼海啸中、地动山摇中，言渡在无数人的仰望中将鎏金的神像高高举起。

他还想要更强、无上的权柄、绝世的宝藏，友情、爱情，波澜汹涌的大海，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他一路上经过许多生机勃勃的星球，也经过宇宙中游离的星球骸骨。

九川在哪里、比他更强大的神祇境在哪里。

衰败，这个星球怎么会这么快就腐烂透顶！

叶惊蛰、苏棠、阿卡琳娜、埃里克森、天雾陇……太过弱小，像是随处可见的蝼蚁。这就是究极了么，他有预感，命运在朝他召唤，这片传奇的土地将会孕育一个堪比神明的人类！

就在眼前！

江眠一拳砸向言渡的面门。

世界的一切、一切的世界贯穿霍去病的身体、贯穿江眠的身体。

没人再拦得住他了，只要他想，枯寂的荒原中就能盛放一朵鲜艳的玫瑰。

稻草人瞬间在时空的潮流中湮灭，灵魂烙印啃食着言渡的身体。

霍去病的身躯渐渐从江眠的身体中消逝。

刘五二、李广、辛弃疾、霍去病。

他们回归于魂河中，江眠的身后是一片橙红色的魂河。

江眠静静地看着言渡，他淡淡的笑。

言渡要骄傲的死去。

江眠想让他骄傲的死去。

自刎后，言渡的身体化作无数动人的光点。

三人的枷锁在世间彻底崩碎。

江眠、霍去病、言渡。

他们从梦想中清醒，可只有江眠的四肢却被套上了新的枷锁。

宇宙的枷锁。

血人般的江眠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抹了抹满脸的血。

江眠朝后看，那片横亘天穹的长河有许多人。

江眠突然发现自己从未见过他们，但却认得所有人。

屹立万年的灵魂与他们辉映着，江眠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江眠轻声说道。

他继续在荒原中前进着。

突然眼前出现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军队。

“叛”出瑜国的军队气势磅礴得像是要把日月也给吞噬。

江眠停住脚步，他也懂一些英语。

“江眠！”塞缪尔看着伤痕累累的江眠兴奋的大笑。

风灌不进这支铁血军队。

“你要杀了我么？”江眠轻声说道。

隔着远远的、声音却传达到了世界的每一处。

……

九川的无数人仰着头，他们聆听着新神的神谕。

远在白石基地的埃里克森惊恐得瞳孔紧缩。

一架银色的飞行器从月族的上空朝着玉城机场的方向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杀！”塞缪尔高举武器，神色疯狂。

“杀！！”

“杀！！！！！”

杀声动天。

江眠淡淡地抬起手。

万籁俱寂。

他把塞缪尔连同这支军队从世界轻轻地抹去，然后继续垂眸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