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沉默（1/1）

“这，这，这是——”

一股心悸感，让里昂说不出话来。

女人紧闭双眼，这一缕灵魂，依然没有彻底醒来，处于昏迷状态。

耳边的水晶终于开口说道：

“‘真实’的规则，便是——”

“您，埃布尔·里昂，在面对您孙女的指责、询问时，不得做出任何解释，任何回答，不能说出任何一句话，不能点头，不能做出任何心领神会的回应，接下来，你不能做任何事情。否则，你会立刻死亡，所以……”

“无论对方说什么，默默承受，默默享受。”

水晶忽然发出感慨似的的声音——

“从此往后，你将不会再受到任何规则的束缚，你将成为除了‘最初的梦魇’之外，第二自由的晋升者。”

“想想这一切吧，你会获得无上的力量，无上的地位，并成为最自由的梦魇，要知道‘最初们’也受到强大规则的束缚，而你，虽然实力不如最初，可却能如此自由。”

什么？？？

这种规则连一旁的死神，也不有发出低沉的笑声。

处在现实的奥若拉、艾德和贝拉，两人都是不由张大嘴巴，吃惊的嘴巴无法合拢。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则。”

这时，

奥若拉则眉目渐深，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对了……”贝拉犹豫片刻，慢慢问道：“奥若拉阁下，您也是‘真实’对吗？”

奥若拉点点头。

可随后，贝拉便不再说话了，像是不好问出她的困惑。

奥若拉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哭笑道：

“你想知道我受到哪种规则的束缚，对吗？”

“我并不介意，我可以告诉你。我受到的规则和埃布尔·里昂一样，是片刻的规则，只需要做到某件事，便可以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

“但自从我做了那次之后，我便一直痛苦着，我……”

奥若拉皱皱眉，忽的，不再说话；她沉默片刻，果断地说道：

“我……”

“吃了一个人，他是……”

恍然间，艾德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行了，请您不要说了，我差不多知道了。”

艾德攥紧拳头，面色沉重，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光是听‘奥若拉’的部分秘密，便感到毛骨悚然，这所谓的‘真实’，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从这些天，他接触那些‘高位者’，他就有感觉——那些越高位者，脑子越不正常。

很有可能，高位者们最初都是正常的，但受到了规则的折磨后，性情大变。

艾德有些后怕——埃布尔虽然看上去十分坚强，然而，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他索性直接问：

“能让我进去吗？”

奥若拉瞪大眼睛，“那里是死神的领地，来无回之地，易进，但不可能离开，当然埃布尔·里昂他是特殊情况。况且，那里是死人呆的地方，如果你进去了，就意味着……”

“就是说，如果我们进去了，那就代表，我们只能去死。”艾德转过头，看向屏幕中的画面。

四周的小雨转为大雨，大雨转为暴雨。

整个世界像是遮住了一张巨大的黑网，这个世界仿佛正处于一只黑盒，伸手不见五指。

可怕的雨帘如子弹般从天空坠落，冲击地面。

奥若拉一挥手，撑起一张灵性屏障，努力抵挡着。

三人感受着周围，那些熟睡者的灵魂的消散，绝望感、无力感随之涌出。

死寂的世界，

闪电撕开世界的黑暗，努力挣扎，却最终被黑暗吞噬。

艾德随即大喊道：

“埃布尔，不行就算了，让全城的人去死好了，就算你成为‘真实’，可能也无法阻止这场灾难……”

另一边，

里昂已经听到现实传来的‘雨声’。

“这是雨声吗？这绝不是雨声，是炸弹吗？”里昂显得有些吃惊，更有些紧张，焦急。

他面色稳重些，抬头，冷静地看向面前那没有睁开眼的女孩。

“我，准备好了，无论她说什么，我也不会动摇，我绝不会动摇，因为——”

“我要回去。几十年来，我一直为帝国工作，忘记了曾经的故乡，可我的儿子却用生命守护了我忘记的东西。”

“现在，我要回去。守护我儿子，所希冀的土地，和我曾经背叛的祖国。”

他抬起头，面色沉重，用起那平常的僵尸脸，面对那女孩。

可他仔细揣摩小小的脸蛋，发现她的脸上血色，相比她死之前，要好得多。

埃布尔·里昂，少见她孙女梅尔有如此好的气色。

“要是……”

里昂张开厚实的嘴唇，淡淡说了一句，但没说完，便立刻绷紧，不敢再说话。

女孩终于睁开眼，恢复了意识。

她用困惑的目光向前看，看向里昂。

里昂面色沉重，他愿意承受梅尔的“咒骂”、“诅咒”、“怨恨”、“责怪”，以及等等恶毒的语言。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来吧，梅尔，骂我吧，怨恨我吧，我愿意赎罪，愿意承担这一切……

梅尔睁开眼，困惑地问道：“这里是……”

她看向里昂，并没有露出里昂所期待、幻想的扭曲的脸。

“爷爷……”

女孩竟然是莞尔一笑。

这突如其来的笑，一时间让里昂的大脑宕机。

女孩第一句话便是：“爷爷，我爱你。”

这一句话，瞬间让里昂维持不住那僵硬的表情，他的泪水瞬间如洪水般决堤。

他想开口，可一旁的水晶却似有察觉，他立刻垂下脸，抿紧嘴唇，沉默了。

这一幕，看得奥若拉、艾德和梅尔等人也是眉头紧皱。

“里昂！！！撑住！”

艾德在外面大喊，可他猛然发现，声音无法传到里昂的耳边。

“不行，里昂无法坚持下去，我比他更了解他的尿性。他最后一定会崩溃的。”艾德有些焦急，“快，前……上位者大人，能让我通话吗？”

奥若拉沉言道：“死神故意在这个时候，封锁了我们与他对话的通道。现在，我正在和死神的力量对抗，恐怕，很难再恢复。”

艾德神经紧绷，

“可恶，该死的东西。”

……

死神有些得意。

他确实无法奈何一位‘真实旧日’，他也没资格处刑‘最初们’选中的人，但在场最有资格处刑埃布尔·里昂的人，还有他自己啊。

死神浅笑一声，他慢慢靠近，向着女孩说道：

“说吧，孩子，说出你内心的困惑？”

女孩终于开口，她慢慢说道：

“爷爷，我爱你。”

“我知道你很忙，我知道你每天处于担惊受怕中，我知道你关心我的饮食、温饱、安全，虽然你没有走进我的内心，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女孩微微歪头，笑得异常温柔，“爷爷……”

“我知道你很自卑，你没有你想想的那么不堪，我的死，只是因为我害怕。”

对不起……

里昂差一点说出一句道歉，他猛然想起外面还有人需要他拯救，他便不能开口。

女孩继续说道：

“爷爷，我爱你，而你——”

“爱我吗？”

这一句话一经说出，埃布尔·里昂瞳孔骤缩，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闭双眼，抬头，仰天，想要逃避这一切。

可这种不能开口的情况下，梅尔只能通过里昂的表情来判断。

“爷爷，想问你，是否爱我？”

里昂默不作声。

一旁，

死神在女孩耳边低语道：

“你爷爷啊，他其实是个好人，他来一趟不容易，他为我说过，他是来向你道别的。”

梅尔表情越来越古怪，小脸上，水汪汪的大眼逐渐瞪大：

“爷爷，你……”

“是害怕了吗？是害怕了才不愿意回答吗？”

埃布尔·里昂一时间，感到身上布满了蚂蚁在啃咬。

我……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埃布尔·里昂压地头，继续保持着沉默。

看到对方这种表情，

梅尔表情有些悲伤，她像是怀疑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纽带：

“爷爷，我曾对你说过，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来，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曾经爱我的人，互相厮杀，死在我的面前，我不希望你也是假的。”

里昂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我，我真的，我真的不能说……

对不起，对不起。

里昂压低头，不断麻痹着自己。

我，我还有要去救的人，我还有要去救的人，我必须去，我必须去……他们是儿子救下的人，我必须去……

这时，

一旁的死神低语道：“小家伙，其实，你爷爷不是普通人你知道吗？”

梅尔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她的爷爷不是普通人，因为在她活着的时候，她曾在家翻出具有神奇能力的‘神秘物品’。

死神继续说道：

“你的爷爷，其实……”

“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是一个负责收割人间灵魂的使者。”

“他负责制造意外，带那些十恶不赦的人下地狱。”

什么？

梅尔一时间没有听懂。

一旁的里昂更是瞪大眼珠，他恨不得想拔剑，去砍死那个死神，可他刚想前进，一旁的水晶猛地颤抖起来。

里昂攥紧拳头，只能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梅尔继续问道：“死神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死神带着笑意，化作一股黑风，在女孩周身似蛇般缠绕，用温柔的声音解释道：

“哦，我的女孩，你的爷爷是个伟大的人，之前掳走你的那对父母你觉得是好人吗？”

梅尔顿住了，“他们，是疯狂的存在，他们到最后的时候想杀我。”

可死神意味深长的笑了，这声笑不知是否定梅尔，还是在肯定她刚说的话。

“我的好朋友，埃布尔·里昂，他看穿那两个人的本质，便悄悄制造出一个意外，给他们施压，让他们崩溃。”

梅尔一时间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杀我，他们突然变得疯狂，又突然自相残杀，是埃布尔爷爷所做……计划？不可能，他们，他们绝对是……”

梅尔扭头看向里昂。

“告诉我，它说的是错的！快告诉我，快辩解啊！！！”

里昂双眼颤抖，这一刻宛如他的噩梦，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