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和你约定（1/1）
也是今晚。
一处百米高楼顶部的温室大棚中，灯管等间距分布，使灯光均匀地照射在180大平米的土地上。
一半区域是幽绿的各式猫草，一半区域种植着紫色高品质猫薄荷。
黄色的遮阳伞撑开在猫薄荷中央，一只巨大的白猫呈大字状，舒服地躺在遮阳伞下面。它脸上还戴着一副量喵定制的墨镜，猫尾悠闲地一甩一甩。
“滋——”
一只正常大小的猫咪直立行走，带着一个小巧的遮阳帽，背着一管红色除虫剂，举起喷头，耐心严谨地走着直线。
边走边喷，直到遇见一座白毛山。
“喵嗷—”它嚎了一嗓子。
半空中摇晃的猫尾一顿，规则猫抬起墨镜，看了下方的小猫一眼，屁股一扭，身体一转，侧躺在猫薄荷上。
它优雅地掐断一根猫薄荷，放在鼻尖嗅了嗅，目光落在大棚之外，想要欣赏一下怪诞都市的夜空。
但是，一颗巨大的人头气球幽幽在天边飘过。
人头气球？
紫罗兰色的猫薄荷被吸进鼻孔里，规则猫打了个喷嚏，甩了甩脑袋，再次看向天边。
这个人头气球长得还怪眼熟，好像是莫六的员工吧？
那次会议结束，一封邮件就发到了它的邮箱里。里面是“怪诞清除公司”的全部员工正面照，已经开发和准备开放和业务，和公司未来规划。
它扫了一眼，就当没看见。
规则猫抓住自己的尾巴，一边摸一边思考，最近小丑一直在投放传送点，频频从乐园深处走出；收藏室里，那颗属于梦的眼球也突然暴动，多半发生了什么大事；它前两天在灯丰街区下了近两天的暴雨，安乐河里的大鱼也没有动静……
很反常，这些家伙背着猫猫在干坏事。
巨大的白猫四爪落地，猛地甩动身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体型缩小，准备去楼下上会儿网解压。
太难了。
它难道得联合一位大鬼吗？选谁好呢？大鱼和它一直不和睦；小丑又阴森森的，天天诡笑，非常欠揍；梦就更不行了，天天想着办法骗它。
要不然莫六吧？一个穷鬼，公司就开在一个小小的大厦四层里面。
它猫草都种了六层楼……
规则猫穿过猫草，进入电梯，准备下楼。
在温室大棚里，负责照顾猫薄荷的猫咪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等待雪白的猫毛大雪落下……
嗯，老板今天掉的毛比昨天少些。
……
槐乡乐园又举行着一场烟火表演。
未开发区域中，来来往往的怪诞驻足观看，精致复古的游乐设施一次又一次启动，在开始和结束之间永久徘徊。
孤独的小丑牵着一只猩红气球，骑着一只掉漆的玩具木马，幽幽地前后晃动着，它黑色的双眸看向虚空，陷入了回忆。
鬼是没有回忆的。
小丑突然笑了起来，尖细的笑声飘荡在夜空中。
过去并不仅仅存在于过去，未来也并不是纯粹的未来。它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听见了来自远方，来自未来的召唤：你得去死，然后成为怪诞都市中最恐怖的存在……
它感到号召，于是去死。
但就像它刚刚所想的，鬼是没有回忆的。
小丑又笑了。
它的过去究竟是不是人类，这可是说不清的事……
木马又前后晃了晃，突然，小丑纯黑的双眸一转，看向天边那个被烟火遮盖了一部分的人头气球。
这是……
不认识。
应该是莫六那个家伙搞出来的事情吧。
说起来，莫六的公司似乎影响力变大了，那么筛选出那些界外者应该更方便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界外者每一位身上都带着非凡的气息，吃掉之后的口感也不一样。其实界外者和普通人类并没有区别，但大多数界外者的身上都带着一股莫名的……高傲和轻蔑？
最让小丑感到奇怪的是，它似乎在不同的时间段，吃掉过两只完全相同的灵魂。
但灵魂就和雪花一样，每一只都应该是不同的。
这点它早就有过深思，想着这座都市或许存在一只如同影子般的大鬼。
那只大鬼无法亲自降临，于是借助这些界外者来影响，进而控制这座都市。界外者到来的时间，和城东那位到来的时间一致……
这些源源不断的界外者就像一颗颗增补糖豆。
不对，是一颗颗先高傲，然后恐惧痛苦的跳跳糖……
小丑捧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
……
槐乡街区444号，电话鬼正笼着袖子，和车祸鬼并排而坐。
它们俩也不聊天。
一个忙着回味鬼生，展望未来；一个忙着数自己的骨头渣子有没有少。氛围很是和谐，有时候车祸鬼数漏了，电话鬼会帮忙记着。
突然，电话鬼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某一处，那里有一个黑影正缓缓飘过。
“你在看什么？”车祸鬼捏住一块骨头，默默重复：476、476……
青衫少女手臂垂下，语气古怪：“我的未来同事正在天上飞。”
“未来同事？”车祸鬼大惊，“居然有存在聘请你？你一个晚上可以吃掉四只炸鸡，外加一瓶冰镇大可乐的事，你的老板知道吗？”
“吃你的了？”青衫少女面色不善，坐得近了一些，“你把我给你吃的东西吐出来。”
车祸鬼捏紧了骨头，啧了一声：“小气鬼。”
电话鬼猛地一伸手，掏向车祸鬼刚数好的骨头堆，随意抓了一把，扔向马路。只见啪里啪啦一串响，惨白的骨头散了一地。
车祸鬼捏着第476块骨头，陷入僵直状态。
半晌之后，它才阴沉地转过头，盯着青衫少女， 一字一顿道：“你、完、了！”
“停。”电话鬼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双手交叠，拢着袖子，老神在在道，“明早我要去面试，不能和你玩。”
闻言，车祸鬼瘪了下去，手腕翻转动了动手指，将碎骨唤回，重新堆在一起。它遗憾道：
“那以后你还有时间来这儿玩吗？”
它一直都知道，青衫少女不受死亡区域的限制，可以随意移动。是一个比较厉害的鬼。
只是因为它只能徘徊在这几条街道上，才来陪它。
电话鬼暗笑这货是个憨憨，脸上装出一副凝重的模样：“伴君如伴虎，我这一去生死不知。我和你约定，每一个周一晚上零点，我都会拖人送来一个木盒。
如果木盒里面是鸡骨头，那我隔天就来看你；如果木盒里面是炸鸡，那说明我最近很忙，没时间过来；如果木盒里空无一物，那就说明我真死了。”
车祸鬼将手上的骨头扔进骨头堆里，点点头：“好哦，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