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提点（1/1）

未时正，姬云隐找出一个荷包，装了一张五贯的官交子进去。

姬云隐将这个荷包装进衣袖里，吩咐道：“绿棠，你随我去一趟二姐姐的院子。”

听到姬云隐的吩咐，绿环、绿萼几个不甚友好地看着绿棠。绿棠低下头避开她们几人的视线，不言不语地跟在姬云隐身后。

姬云杜住的院子比之绿葭院自然要好，但比起姬云隐小时候住的香庐院却是不如。

以前在东京姬府时姬云隐还小，她并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或许是导致白姨娘不幸的原因。

比如：

姬云隐住的香庐院是四个姐妹住的院子中最好的；

姬云隐穿的衣服、佩戴的饰品也是最新式最贵重的；

姬云隐挑嘴，白姨娘便日日从樊楼和潘楼街上的饮食铺子旋买饮食。

当时的姬云隐多天真，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没注意到吕大娘子阴晦的表情和颜姨娘嫉恨的眼神。

回想着过去，姬云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姬云杜的院子。

看到姬云隐，一个二十来岁的婢女和气地笑着迎了上来：“三姑娘，我家姑娘等着你呢。”

姬云隐收回神思，打量着这个婢女几眼，问道：“你是琴韵？”

琴韵温声笑道：“没想到三姑娘还记得奴婢。”

姬云隐微微露出一点笑意：“除了你，我记得还有一个叫书香。”

“三姑娘好记性，不过书香已经出府嫁人，如今二姑娘身边只有奴婢一个旧人了。”

说话间，琴韵将姬云隐带到了屋门口。

姬云隐对身后的绿棠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和二姐姐说说话就回。”

绿棠应了声“是”，便侯在了院子里。

琴韵将门帘掀开，“三姑娘请。”

姬云隐进到屋内，姬云杜正坐在棋盘前一个人下棋。

听到响动，姬云杜抬起了头，“三妹妹来了。”

“二姐姐。”

“三妹妹来得正好，我们对弈一局？”

“二姐姐说笑了，我可不如二姐姐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不过识得几个字罢。”

姬云杜将棋子放下吩咐琴韵沏茶。

姬云隐从衣袖里掏出荷包递给姬云杜，“我也不知道二姐姐喜欢什么，就顺手拿了一样，还望二姐姐不要嫌弃。”

姬云杜接过荷包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多谢三妹妹。”

姬云隐道：“我初来乍到，还望二姐姐提点一二。”

姬云杜道：“别的倒没什么，在这府中你只需听大娘子的话就好。”

“那是自然，我自是要听大娘子教导的，不知除了这个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姬云杜别有深意地瞥了姬云隐一眼，“三妹妹是聪明人，只需多看就明白了。”

姬云隐也不再多问，又随口说了几句闲话就提出告辞。

姬云隐离开后，姬云杜不甚在意地打开了荷包，看到里面的五贯交子愣了一下。

“琴韵，你去打听一下，三妹妹除了来我这里，还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待琴韵回来说姬云隐只来了她这里、并没有去大姑娘和四姑娘之处后，姬云杜自言自语道：“这个三妹妹倒有些意思。”

想了一会后，姬云杜道：“琴韵，你送点茶叶过去给三妹妹，顺便给她捎句话。”

琴韵问道：“是给三姑娘送姑娘新得的顾渚紫笋吗？”

姬云杜睨了琴韵一眼，“你倒大方，顾渚紫笋何等珍贵，姑娘我自己吃都不够，哪里还能送她？你只需告诉她‘日薄西山’四个字就好。”

琴韵不是太明白自家姑娘打什么哑谜，但琴韵在姬云杜很小的时候就服侍在侧，知道自家姑娘从小就聪慧，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琴韵用个茶罐装了些上好茶叶，又提了两盒糕点出门。

姬云杜啐她：“你倒大方。”

琴韵也不理会姬云杜的言语，往绿葭院而去。

绿葭院内，绿棠见身边无人，轻声提醒姬云隐道：“三姑娘要不要也去大姑娘和四姑娘的院子走走？”

姬云隐看了绿棠一眼，“先不急。”

见姬云隐如此说，绿棠也不再多话，安静地去忙其他事情了。

姬云隐在心里思忖：今天看二姐姐说话行事，不仅是一个聪明人、还举止有度、进退得宜，只是她会怎么做？

姬云隐正思忖间，绿环已领着琴韵进来了。

琴韵将茶叶和糕点交给绿环，笑着道：“这是我们姑娘一点心意，我们姑娘说三姑娘初回，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不妨告诉她。”

“多谢二姐姐”，姬云隐不动声色吩咐绿环：“去给琴韵沏盏茶来。”

待绿环离开后，琴韵轻声说道：“我们姑娘让奴婢转告三姑娘你‘日薄西山’四个字。”

姬云隐默默念了一遍“日薄西山”，道：“你回去告诉二姐姐，就说我承了她这份情，以后但凡她有需要，尽管差遣我。”

琴韵同样不明白姬云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诚恳说道：“白姨娘在世时曾帮过奴婢，如果三姑娘有需要，尽可吩咐奴婢。”

姬云隐笑道：“那我记着了。如今倒是真有一件事情需要请教你。”

琴韵忙道：“请教可不敢，三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

姬云隐道：

“不怕你笑话，我自小就嘴馋，在青州老宅时除了每日的朝食和脯食外，还爱吃些糕点果子。可我初来东京尚不熟悉，又怕坏了规矩，也不知道二姐姐平日是怎么应付的？”

琴韵道：

“我们姑娘也爱吃些糕点果子，平时会差遣我们去外面买。

浚仪桥街和潘楼街上就有许多糕点果子铺子，我们买的最多的店铺是徐氏果子行、杨氏果子行和李家面食店。

我们姑娘最喜欢吃绿豆糕和薄荷糕，三姑娘你挑自已喜欢吃的买就行。”

说到这里，琴韵略停了停，“不仅我们姑娘，就是大姑娘和四姑娘也经常差人去买，有时大公子回府也会带些果子孝敬大娘子。”

姬云隐笑道：

“还真是多谢你，我没别的喜好，就是对吃食有些记挂，如果不是你说得这样仔细，我还真是晕头晕脑的。”

琴韵又略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姬云隐叫了绿棠进来，“你打听一下大哥哥、大姐姐和四妹妹喜欢吃些什么糕点果子？然后再加上绿豆糕和薄荷糕各买一些来给他们送过去。”

“那三姑娘你喜欢吃什么？”

“你就着店铺里销量最好的各买几样回来，我要尝过了才知道喜欢什么。”

说完后姬云隐拿了一贯钱给绿棠。

其实姬云隐对糕点果子的兴趣不是很大，她更喜欢吃肉食。在她的记忆中，樊楼的猪肘子就是人间美味。

只是白姨娘过世后，姬云隐便知道在姬府再无人护着她，便将自已的小喜好全都深深掩藏起来。

绿棠很能干，没多少功夫就打探清楚了，顺便还将糕点果子都买了回来。

绿棠将剩下的200枚铜钱交还给姬云隐，姬云隐没有接，对绿棠道：

“以后你们也需要替我打棠府中的妈妈丫环们，这些钱以后就由你保管。钱不够了你再问木香要。”

绿棠想了想便收下了。

“以后，你和木香一起在内屋服侍，你替我管理衣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