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难全（1/1）
樊掌柜还以为就算姬云隐答应收下樊香，最多也不过一个月两贯钱的报酬。
就连木香也呆了一呆。
三人直愣愣地看着姬云隐。
姬云隐道：
“你们没听错，不过这个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这十年间樊香只能替我一个人工作，那么她画出来的样品就不能给其他人，她研究出来的刺绣技艺也只能传授给我绣坊的人。
如果违约，我可以追回付给她的报酬并有权索赔。
还有，她每年至少要上交二十幅新图样。”
听姬云隐细细一说，樊掌柜的心才安定下来。这样看来，小娘子不是在胡闹、而是心有成算。
樊香仍然没有主意，她看着樊掌柜让他替她拿主意。
樊掌柜想了想问道：“假若一年没有完成二十幅新图样，那怎么处罚？”
姬云隐想了想道：“少一幅新图样就扣一贯钱吧。”
樊掌柜算了算，就算到时姬云隐真的一幅图样都不要，以后每年也不加钱，那樊香一年下来至少也还有五十二贯钱，远远高出了他们的预期。
再者，他在姬云隐的商铺做了十来年，从最底层的伙计做起，也没见商铺发生过欺压雇工之事。
这样想着，樊掌柜心里就有了决定，他问樊香：“你想做这份工作吗？”
樊香用力地点点头，“我想，我只是怕我做不好。”
樊香是真的想。
她自十岁那年被马车撞了后就不良于行，哥哥为了照顾她至今连媳妇都没娶，她不想再成为哥哥的累赘。
姬云隐道：
“没有谁天生就会的，我以前也没做过生意，如今不也照样从头学起吗？何况你在配色和刺绣上有天赋，只要潜下心来学习能做好的。”
至此，樊香和樊掌柜再无异议，姬云隐当即和樊香签了雇佣契约。
……
樊香二人走后，木香对姬云隐道：“姑娘，我也想和阿樊一起研究这些绣法。”
姬云隐知道木香喜欢刺绣，只是之前她没想过刺绣还能有这么多的花样，是樊香激发了她的兴趣和斗志。
姬云隐想了想，虽然木香对她忠诚，但性子极为单纯，其实很不适合内宅生活。
以前是因为青州老宅的日子也单纯才无事，要是真的去了吕府，以后稍微复杂一点的事情木香就应付不过来。
只是木香一直陪着自已长大，自已才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她。不过，木香如果真的想去钻研刺绣倒是一条很不错的路子。
想到这里，姬云隐问木香：“你是真的想和樊香研究绣技？”
“是真的”，木香道：“如果是以前我还放心不下姑娘，不过我昨天听老夫人说让阿元以后跟着你就没了这么多担心。”
姬云隐倒是不知道外婆想将阿元给她。
阿元很是能干，是外婆身边不可缺少之人。有她在，姬云隐确实无忧。
只是，如果木香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着离开姬云隐，姬云隐不会答应。
“木香，阿元再能干也不能抵了你我之间的情谊。我俩一起长大，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我放弃你。”
听了姬云隐这话，木香哭了出来。
“姑娘，我知道自已很笨，这些年如果不是你护着我我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想离开你，只是我在你身边会成为累赘。”
姬云隐伸手替木香擦了眼泪，“是不是谁说你了？告诉我，我去替你讨说法。”
木香摇了摇头，“谁都没有说我，我虽然不想离开姑娘，但我也是真心喜欢刺绣。”
木香没有说出她昨天听到的白老夫人和阿元的对话，正是因为听了那些话，她才明白过来她多没用。
姬云隐想了想道：“你给我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
事情回到昨天
白老夫人对阿元道：“你跟了我二十年，我是很舍不得你。可是我没几年好活了，以后你怎么办？”
阿元没说话。
白老夫人叹了口气：
“如果你留在白家，老大媳妇不会重用你，可是你如果去到囡囡身边，哪怕是看在你跟过我二十年的份上她也会厚待你。”
“那就让我再多服侍老夫人你几年。”
“那性质就不同了。
现在囡囡正是无人可用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去到她身边，对她帮助极大，以后就是她身边第一人。
假若过几年，囡囡身边的人手都齐备了，到时你又如何自处？”
阿元还是不肯。“她身边现在还有木香。”
“别说木香了。就她那个单纯的性子，如果不是囡囡护着，她早就被人吃了。”
“老夫人，木香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她对三姑娘一心一意。”
“这话倒也不假，木香对囡囡是无二心。可她在囡囡身边我也担心，生怕她有一天被人利用了害囡囡。”
……
姬云隐去了白老夫人房间。
白老夫人闭着眼半躺在榻上，旁边的香炉里熏着沉香，一缕清烟从香炉里袅袅而上，阿元在替她按摩肩膀。
看到姬云隐进来，阿元朝她点了点头。
姬云隐轻轻在白老夫人身边坐下，白老夫人张开了眼。
“有事找外婆？”
姬云隐撒娇道：“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外婆吗？”
“还说没事”，白老夫人戳破姬云隐，“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有心事。”
阿元笑道：“你们祖孙两人说说悄悄话，我去给你们准备点茶点。”
姬云隐朝着阿元一笑，“多谢阿元。”
等阿元出去后，姬云隐道：“外婆，木香突然说起想和樊香去学刺绣。”
白老夫人坐起身将姬云隐半搂在怀里：“你怎么想的？”
如果姬云隐已经拿定了主意，也就不会来问自已了，正因为她犹豫不决才来讨自已的主意。
“我没想好”。姬云隐有些微苦恼：“从感情上来说我舍不得她，可我也知道让她去学刺绣对她更好。”
白老夫人伸手将姬云隐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往后理了理，“我能理解你。”
“你从小就和木香在一起，舍不得她正常。可她就算现在不离开你，过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吧？
你现在还小，不舍人之离别正常，可等你到了我这年纪才会感悟到：人生来就是为了离别。”
说这句话时白老夫人又想到了白姨娘，更是唏嘘：
“就说你娘吧，我辛苦将她生下来、将她养大，结果她去得比我还早，让我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姬云隐将头轻轻靠在白老夫人肩上，一只手轻抚白老夫人的后背。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沉香的气味氲满室间，让人的心绪也无端平静下来。
好一会后，还是白老夫人先开了口：“以后就让阿元跟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