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开恩科（1/1）
新年开年没多久，梁是和原仲平来了东京。
官家亲政，特开恩科，对历届科场沉沦之士的录取放宽尺度，梁是之前考过一次没有考中，想借着这次机会上榜。
原仲平虽然之前没考过，但他先生说他可以一试，因此他也来了。
另外吕世东也回了东京应考。
之前官家赏了吕世东荫封，但他也想凭着自已的本事考中。
一时之间，东京热闹非凡。
梁是和原仲平都住进了海棠园。
青阳先生是梁是的老师，他对梁是这几年的为政情况很是满意，甫一见面就夸赞了他几句。
梁是和原仲平将自已写的文章拿给青阳先生看，请青阳先生指导。
青阳先生看了文章后心里有了底，梁是于实务上很有一番见地，但也因着这几年忙于事务疏于读书，因此于“文、典”这两部分就有些不足。
如果只看试卷，梁是很难中榜。
至于原仲平，其文风端重、流畅优美，不出意外是必能中的。
青阳先生先是对原仲平道：“你安心赴考，将自已最好水平考出来就行。”
原仲平知晓了青阳先生话中之意，站起来行礼：“多谢先生。”
青阳先生又对梁是道：“你为官几年尚能时时想着百姓已是大善，至于能不能考中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梁是也听明白了青阳先生言下之意，他倒也洒脱：“我这几年忙于事务的确是疏于读书。”
青阳先生捻了捻胡须：
“有空还是要多读书，像长和这几年每日坚持不懈读几卷书，如今学问比之以前可是长进不少。”
夜北行在一旁没说话。
他已将梁是和原仲平两人的名字在官家那里备了案，让官家放松条件录取。
官家对梁是印象不错，特别是梁是在地方上的几年做了不少利国利民之事，只要试卷不是太差他都会录取他。
但原仲平，官家就要好好看看。
这个月的时间就在考生考试及等待成绩中而过。
放榜后，梁是、原仲平及吕世东都上了榜，为“进士出身”。
这个时候正是百花齐放的大好时节，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东京花。”
中榜后，姬云隐在海棠园设了庆贺宴。
此时海棠园内的风景美不胜收。
现在正是西府海棠的盛花期，海棠花从白色到淡粉色，单瓣或重瓣，四到七朵一簇挂在枝顶，开花时如粉嫩云霞一般煞是美丽。
而湖边的垂丝海棠花色与西府海棠类似，但多了两分慵懒之意。迎风轻荡，色韵皆美。
吕世东带着姬云萃也来了。
在地方上任职几年，吕世东身上再也没有一丝青涩，不过身形仍然单薄。
他神色自若地与姬云隐和夜北行招呼，不知道他与姬云隐旧事的原仲平、青阳先生均没有看出任何不妥来。
姬云隐将她酿的海棠酒端了出来。
“这是去年海棠园结的海棠果酿出来的酒，我参考了一本古籍酿造而成，大家喝着应个景。”
梁是端起海棠酒喝了一口，带着海棠果的香味，微甜，入口不见一点涩味与苦味。
“义妹，不知你这酒是何法酿制而成？竟然半点酒的涩味与苦味也尝不出来。”
姬云隐笑道：
“此酿酒方法颇有些繁杂，等会我将酿酒方子写给义兄。不过关键之处在两个步骤：即要将海棠果自然风干；还要加陈皮、桂皮、八角、香叶等香料慢火煮酒。”
姬云隐说话之时笑意盈盈，眼睛如天边之星般闪亮。
酒至半酣，吕世东起身更衣。
夜北行也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却见吕世东站在海棠花树下，仰着头，视线没有焦点地看着海棠花树，神情茫然。
夜北行静静地看了吕世东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吕世东终是遗憾没有娶到阿隐吧！
也是，像阿隐这般美好的女子有谁不惦记？
假若当初娶阿隐的人是吕世东，他要是见了阿隐的面只怕做不到吕世东这样平静。
吕世东再回座时神情平静，再也不见一丝迷茫之态。
……
官家对原仲平印象也很不错，在夜北行的请求下授了他从七品实职。
离开东京前，原仲平见了姬云隐。
“表姐，如今我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还被授了实职，应该是算得意。只是我心中仍有憾事想请教于你。”
姬云隐隐隐猜到原仲平想和她说什么，微笑着说道：
“有几个人这一生是没有憾事的呢？就说我吧，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生母，还被送到青州过了近十年寄人篱下的日子。
还有长和，你别看他现在得意，可他从来没得到过父爱，年少时母亲也被人磋磨而死。
还有你的同科梁大人，他父兄虽说都是状元出身，可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在叔父和族人的庇佑下才长大的。
就连官家……”
说到这里，姬云隐顿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举例，而是说回原仲平身上。
“而你，从小父母双全，家人都对你疼爱有加。而且你自出生虽然过的不是大富大贵的日子，但也衣食无忧、平安康顺，还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
你这样的生活是绝大多数人求都求不来的。”
原仲平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表姐说的在理，可我仍是心中不甘。”
见原仲平心结不解，姬云隐便安静地等他诉说。
原仲平道：
“我仰慕樊香，不在乎她腿有疾，想求娶她为妻。我自认我的心意至诚至真，但她却毫不犹豫拒绝了我。
我就是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让她这样丝毫也不给我机会？”
看着一直温润的原仲平浮现不甘的神情，姬云隐担心这会成为他一生的心结，想了想道：“你自认为你很好，没有哪里做错，樊香不应该一点机会也不给你对吗？”
原仲平点点头。
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没有觉得只要他喜欢樊香就一定得答应，可是樊香却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他，这就让他很是不甘。
“那我问你：假若樊香答应嫁给你，你父母会同意你娶她吗？”
原仲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会努力说服父母。”
姬云隐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你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娶樊香的。既然你都知道，樊香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仲平紧抿着嘴：“可是，她为什么连争取一下都不愿意？”
“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樊香为什么要去争取？”
看着原仲平仍是一脸不甘，姬云隐决定说几句重话：“再者，你凭什么认为樊香嫁给你会比她现在更好？”
“樊香现在的收入并不比一个普通官员的俸禄低，还日子单纯、自由自在、受学生尊敬。
假若她嫁给你，不仅要忍受你父母的不满、外界异样的眼光，最主要的是：她对你的仕途并无帮助。
或许你并不在意她是否能在仕途上帮助你，但是樊香会在意，日子久了她会自卑、会压抑，会觉得自己是拖累。
樊香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自已回到以前的，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拒绝你。”
“可是，有心心相印之人做伴不是比其它的都重要吗？”
姬云隐毫不留情戳破原仲平的虚妄想像：
“你欣赏樊香的才华，敬重她的人品，将她当成心仪之人无可非议，可你怎知樊香也是如此看你的？
就因为你有几分才华？
在樊香心目中，她最看重的并不是现在恭敬喊她先生之人，而是在她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里给过她温暖和帮助之人。
比如樊掌柜、比如我、比如那个救她性命之人。
而你和现在围绕在她身边叫她先生的这些人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锦上添花之人罢。
你看到的只是如今这个非常优秀的樊香，并没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她任何帮助，所以你凭什么要求她看重你？”
这也是樊香与姬云隐说明了她的心思姬云隐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换做以前，姬云隐最多从樊香不适合当一个官员大娘子劝劝原仲平。
但姬云隐这样的话才真正点醒了原仲平，虽然他仍感遗憾，但也解开了心结。
“表姐，你说得对，在樊香最需要陪伴和帮助的时候我没能在她身边，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她更多，我尊重她的决定。”
第二日，原仲平离开了京城去任地。
他这一生从从七品官员做到正三品，纵其一生与梁是一般始终关心百姓疾苦、努力改善百姓生活，特别是对身患残疾的底层百姓更是关爱有加。
……
这年9月，官家立开国大将曹彬之后、曹玮的孙女为皇后。
并且颁布诏令，从户籍制度上把贱籍与普通百姓列为同一个社会等级，即规定商人、佃农、奴婢都进行编户齐民。
在朝廷律令中再一次明确奴仆与主人家的关系，即不再是主人和奴仆的关系，而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且强调不能用“贱民”一词称呼他们，而是要用“人力、女使”等词语代替“贱民”来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