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奈何桥头忆往昔（1/1）
黄昏时分，残阳落日。
一座石桥跨过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而桥头的一家茶馆人声鼎沸。
茶馆里的客人或悲泣，或欣喜，或惆怅。
连行人都在茶馆外踌躇，不时看向远方。
相比之下平静的便是桥头坐着那位老人，她正低头煮汤。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划痕，一道道的皱纹使她越发慈祥。
一位长发及腰拥有着刀削面庞的男子走向那煮汤的老人，轻声道，“婆婆……”
老人抬头，慈爱的笑着，道，“孩子，你又来了。”
男子点头，无力的叹息。
是啊，他又来了。
老人拉过男子到茶馆的空位坐下，“孩子，你没有找到你的心上人吗？”
男子理了理耳际的长发，道，“找到了，但是我没有得到他的原谅，现在的他还是不肯见我，我想着再去找他一次，婆婆，你知道有什么能够改变人的容颜吗？”
老人笑笑，道，“傻孩子，我只会煮汤，帮不了你，但是孩子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帮忙呢？”
男子眼神暗了暗，看向远方，缓缓道，“婆婆，我若有人能求又何苦要下凡去找他呢……婆婆，是修竹打扰了。”
老人站起来，看着修竹的背影，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可怜呐……”
没走多远的修竹恰好听到，不由得僵住身体，机械般的往前走。
而在茶馆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行啊孟婆，今天就谢谢你了！”
一旁的凉风十三不确定的道，“十二姐，这样做不太好吧！”
凉风十二一皱眉拍拍桌子，“有什么不好的，他犯的错，他自然要承受，这叫因果报应。”
孟婆看向凉风十二和凉风十三，“两位仙子，修竹这孩子说想要改变容颜的东西。”
凉风十二笑得正欢，不在意的摆摆手，“管他呢！”
凉风十三略一思索，道，“婆婆，你是说修竹他害怕被人认出他来，所以才想要改换容颜。”
孟婆点头，“大概吧！”那孩子可是个情种呢。
凉风十二也回过神来，皱了下眉头，道，“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找到小四剩余的魂魄和身体在哪儿了，所以他怕小四认出他来。”
刘方十三点头，“有可能。”
修竹之后天天到茶馆坐着，盯着石桥一盯就是一整天。
“孩子，要汤吗？”孟婆捧着汤来到修竹面前。
“要，但是婆婆，你说他能原谅我吗？”修竹不确定的问。
“只要心诚，石头也会开口说话的。”孟婆笑道。
修竹低头不语。
“孩子，如果下辈子的名字你可以决定，那么你想要叫什么名字呢？”孟婆道。
修竹看着桥边的彼岸花，道，“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要在来世叫留芳。”
“刘方？”孟婆不确定的道。
“留下的留，芳草的芳。”修竹接着道。
“留芳？好名字……”孟婆喃喃细语。
修竹捧起桌上的汤一饮而尽，只是如果有人注意就会发现修竹的衣襟湿润了一大片，奈何他身着墨绿色的衣服倒是没人注意到。
踉跄的走上石桥，看着江水流淌，修竹拿出一个瓶子往脸上倒。
那原本的刀削脸似被火烧，修竹捂脸走向桥的另一边。
原本躲着的凉风十二和凉风十三从暗处走出来，“他果然知道了小四的剩余魂魄和身体在哪儿！”
凉风十二拍拍凉风十三的肩，“走吧，我们去安排他下一世的名字。”
“你不是不喜欢修竹吗？怎么还帮他？”凉风十三不解的道。
“嘻嘻，凑个热闹嘛。”凉风十二嬉笑。
孟婆叹息，终于把两位瘟神给盼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凉风十二和凉风十三又回到茶馆里嬉笑。
孟婆摸摸老脸，她能说她老了要请假吗？
可……送孟婆汤这个职业是不允许请假的！
孟婆看着嬉笑的凉风十二道，“又想让我帮你们什么忙？”
“嘿嘿，过一会儿呢，会有个唇如玫瑰肤色如雪红衣焰烈的姑娘来这里，你就套套她下一世想要什么名字就好。”凉风十二贼笑道。
孟婆叹息，“好吧，我感觉我可以改行去审人了。”
“别呀，没了孟婆，这孟婆汤就没了招牌了！”凉风十二笑道。
孟婆和凉风十三顿时忍俊不禁。
话音刚落，一道甜美的声音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孟婆回头一看就知道是凉风十二要她等的人了。
这姑娘果然是唇如玫瑰肤色如雪的美人儿。
红衣少女疑惑的看着孟婆，心道她听不懂吗？
于是红衣少女又重复了遍，“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孟婆回神，道，“这里是奈何桥。”
红衣少女疑惑，“什么意思？”
孟婆笑着带红衣少女来到茶馆坐下，“姑娘不急，我慢慢告诉你。”
红衣少女端起茶轻抿一口，“说吧。”
孟婆笑道，“这条路叫黄泉路，那座石桥是奈何桥。”
红衣少女急忙道，“婆婆，你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一个神色淡漠，短发的男人？”
“无论人间的怎样变化，这里都不会变的，因为这里超出了时间和空间的变化，是静止的，但是……我没有看到那样一个人。”孟婆道。
红衣少女点点头，“哦，谢谢你。”
孟婆看了眼桥头，道，“那男人有欠你什么吗？”
红衣少女瞬间落泪，道，“他……欠我一片花海。”
孟婆又给红衣少女添了点茶水，“姑娘，如果下辈子的名字你可以自己决定，你希望自己叫什么呢？”
红衣少女慢慢将茶饮尽，道，“……上邪。”
猛婆点头，端来一碗汤道，“姑娘，喝汤吧，喝完好上路。”
红衣少女又一次双目含泪，道，“这便是孟婆汤吗？会忘掉所有的一切吗？”
孟婆点头，眼神飘向远方，“是啊，忘掉所有……”
红衣少女擦干泪水，道，“我可以拿到桥头去喝吗？”
孟婆点头，“去吧，孩子。”
红衣少女端着汤来到桥头，看着流淌的江水，喃喃道，“上邪……上邪……不与君绝……”
话音一落，红衣少女便将汤倒往桥下融入河流。
孟婆摆手，两个小鬼将红衣少女扣下，孟婆往前道，“姑娘，这汤必须要喝。”
红衣少女早已梨花带雨，“不！我不要忘记他！”
孟婆将汤灌入红衣少女喉中，却是进少洒多，于是孟婆又端来第二碗灌下。
红衣少女失声痛哭，喃喃自语，“我一定要记得他。”
红衣少女看着地上的破碗，捡起破碎的碗在手心刻下一个“四”字，这才笑中含泪着往桥的另一边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将算刻了也没有用，那字是不会伴随她去下一世。
口中默念，“上邪……上邪……不与君绝……小四……我来找你了……”
孟婆叹息，“真痴情呐。”
在暗处的凉风十二看向泪流不止的凉风十三，“你怎么了？”
凉风十三含泪道，“太感人了。”
凉风十二摸摸头，“感人吗？还行吧！”
凉风十三擦掉泪痕道，“《上邪》为《铙歌十八曲》之一，属乐府《鼓吹曲辞》。
《上邪》是一首民间情歌，是一首感情强烈，气势奔放的爱情诗。
诗中女子为了表达她对情人忠贞不渝的感情。她指天发誓，指地为证，要永远和情人相亲相爱。”
凉风十二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安排她也跟修竹出生在同一个国家好了。”
凉风十三疑惑的看着凉风十二，道，“为什么？”
凉风十二贼笑，“当然是因为热闹啊！”
凉风十三无奈的摇摇，“要是小四知道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凉风十二大大咧咧笑笑，“没事的，放心吧。”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