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招没脸的了（1/1）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醒来时，正躺在我妈的怀里。
见我醒来，我妈第一句话就是，“老儿子，饿不饿？妈给你擀面条啊？”
我一听我妈说擀面条，我当时就哭了，我都快半年没吃过擀面条了。
但一想到那雪白的面条，莫名地又想到了那一双煞白的小手，一想到那双煞白的小手，我又自动联想到那个趴在周小明背上恐怖的死孩子，当时简直了，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了。
我妈看我哭得厉害，赶忙用手轻轻捋着我的后脑勺，嘴里念叨着，“摸摸毛儿，吓不着；摸头信儿，吓一阵；摸摸耳儿，吓一会儿；摸摸手，魂儿不走……”
说来也真是怪，也不知道我妈这一套嗑哪有那么大的魔力，摸着摸着，我还真就不哭了，并且还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睡，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
和上次醒来时不同，这次醒来后，我发现家里不仅有我妈，还有我爸和一个我似乎见过的白头发老太太。
我妈一看我醒了，赶忙对那个老太太说：“三姑，墨儿醒了，是不是就没事儿了？”
老太太上前盯着我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估摸是没事儿了，那东西应该只是吓了他一跳，没招他。不过，这孩子，早晚还得被吓。看来还得再喂一碗水才行呐！”
我爸一听，立刻说：“那就喂！花多少钱我都认了！”
老太太看了看我爸，撇了撇嘴道：“就会扯犊子，我啥时候要过你钱？你积了不少德，我乐意帮忙。行了，先这么地吧，我得去老周家看看。老周家虽然不积德，可孩子是无辜的。唉……”
说着，老太太转过身，两手一背，向着屋外走去。
我爸本来没打算跟着，被我妈踹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忙说：“三姑，我送您！”
见我爸和那个被称为“三姑”的老太太离开，我忙问我妈，“妈，那老太太说要给我喂水。喂啥水啊？好喝不？”
要不说孩子都天真，我那时也这样。
我妈一听就乐了，弹了我一个脑瓜崩，笑着说：“可好喝了，喝完我大儿子就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
我寻思我挺好的啊！
再一想，我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死孩子，于是小声对我妈说：“妈，我跟你说个秘密啊！我在教室里，看见那个周大脑袋（周小明）的背上趴着个死孩子，差点儿没给我吓死。”
我妈听了，当时脸色（shai）儿就不对了，忙对我说：“你看见啥死孩子了？别瞎扯，你那是做梦呢！”
做梦？
虽然我觉得那并不是梦，可听我妈这么说，倒真希望那是一场梦。
可是我再一想，不对啊，那老太太咋还说去老周家呢？该不会是周小明那小子出事儿了吧？
但看我妈那双红肿的双眼，我终究没有问出口，而是嘿嘿一笑，“我就说嘛！要不可真是见鬼了。妈，你擀面条了吗？我饿了！”
我妈听我这么说，脸色儿这才好看一点儿，说了句“等着”，就走进了腰屋。
……
晚上时，可能是白天睡多了，躺炕上我怎么都睡不着。
然后就听我爸和我妈在小声地唠嗑。
我妈问：“老周家那孩子咋样了？”
我爸说：“招没脸的了。三姑说，明天想办法给治了。”
我妈又问：“是不是个死孩子？”
我爸先是一愣，接着才说：“你咋知道的？说是下暴雨，在小学校后面的沟里冲出来的，都烂了一半了，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然后我清晰地感到我妈翻过身，给我掖了掖被子。
接着我妈才说：“老儿子说的，说他在老周家那孩子的背上看到的。”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轻叹了一声，说：“唉……还真被三姑说着了，咱家墨儿那左眼，估摸着真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可之前不是喝了一次水吗？咋不好使啊？”
我妈有点儿急了。
“啥不好使啊！三姑说了，那水喝一次，只能管几年。你看这不是头一回看见吗？这次喝完水，大不了过几年再喝呗！这有啥可愁的。”
我妈听我爸这么一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小声地哭了起来。
我爸听我妈哭，也跟着哭了。
听着他们两人哭，我也想哭，但我不能哭，我得忍着，免得让他们为我担心。
第二天，也是中午的时候，那个老太太果然又来我家了。
可和我昨天见到她时，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更奇怪的是，这天儿虽然凉了，但晌午头还是得有二十多度，她竟然穿了一件大雨衣，肚子那里鼓囊囊的。
我爸和我妈都忙着迎上去，然后把老太太领到了没人住的西屋。
也不知道他们在西屋捣鼓了啥，好一会儿功夫，他们三人才出了西屋，走进了我在的东屋，我瞧得清楚，老太太的手里端着一碗水，还冒着热气的水。
可能是担心我不喝，老太太特意说：“墨儿，奶奶我这是糖水，可甜了，你要不要尝尝？”
我当然不会拒绝，一来我相信这老太太不会坑我，二来，我只有喝了，我爸妈才能心安。
于是点了点头，就将水接了过来。
我妈似乎担心我会把水扬了，特意帮我一起端。
我也没废话什么，低头就“咕咚咕咚”一通喝，几大口下去，一碗的水就见了底。
我爸妈和老太太一看我这么配合，都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说：“这回成了，几年内肯定没事儿了。”
说完，就告别了我爸妈，说在老周家累着了，得回去养上一阵子。
我爸妈很高兴，赶忙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将老太太送了出去。
我虽然喝了水，但这水似乎也没那么灵。
因为我依稀间看到老太太临出门时，她身上的那件雨衣里，好像伸出了一个白蒙蒙的东西，从轮廓来看，就像是一只……
煞白的小手！
本以为这件事儿到此就算结束了，我在学校里也重新看到了生了一场大病的周小明。
可是没过半个月，我爸就接到了噩耗。
说是住在刘沟屯儿的孙三姑死了，死相很惨，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钻进了肚子里，把肠子肚子心肝肺啥的都给吃光了。
派出所来了，也查不明原因，猜测可能是某种食肉的小动物晚上钻屋里了，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可我知道，孙三姑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很可能与那个被她带走的死孩子有关。
但问题是，那个死孩子，哪儿去了呢？
直到半个月后，周小明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