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河馆(1/1)
玉河位于京城什刹海与前三门河段,而接待高丽使团的高丽会馆正位于东郊米巷玉河桥的西北面,因此高丽会馆也被称为玉河馆。
自昨晚吕东植暴毙后,高丽使臣便被软禁在玉河馆内,由满洲正黄旗都统英和负责派兵看管,除非得到惇亲王的命令,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由于玉河馆为高丽使节的所居住的会馆,因此该会馆的外观看上去为高丽样式。屋顶为悬山式和庑殿式,以砖木结构的瓦房为主,并以白灰刷墙,青灰色陶瓦屋顶。瓦顶坡面略有曲线,檐头四角和屋脊两端向上翘起,瓦当和脊头上镶嵌有简单花饰。
此时,在玉河馆内,出任高丽使团正使的永安府院君金祖淳正一筹莫展。尽管才刚过四十岁,金祖淳脸上已经刻上了深深的皱纹,两鬓也夹杂着些许的白发,如果不是因为头戴乌纱帽,身穿团领衣,和高丽汉阳一个农民几乎没有差别。
尽管已经做了清国多年的藩属,高丽国李朝每年都会派遣庞大的使团前往京城,并以朝贡的名义进行大宗货物的走私,从中得利甚多,但李朝之中依然有大批两班贵族大臣视清人为蛮夷,对内奉前朝为正统,使用崇祯皇帝年号,这极大引起了众多朝臣的担忧。他们唯恐清国皇帝得知此事会怪罪下来,重演丁卯之役与丙子胡乱的悲剧。因此,朝中大事小情每每涉及清国,都会引来朝臣的激烈斗争,以致形成党争,令李朝国王苦不堪言。
身为朝鲜国王的岳父以及永安金氏家族的成员,他好不容易争取到出使清国的机会,长途跋涉来到京城。这一路上使团不断被派兵保护的八旗军官敲诈勒索,本打算到京城后将本国的货物贩卖以挽回损失,没成想副使突然暴毙,不但生意做不成,还被软禁起来。他甚至担心此次吕东植暴毙是因为自己贿赂内务府的官员不力而导致的。他不知道这次燕行之路是不是会成为有来无回的死路。这次跟随他来的有五百余人,经此一事早已人心惶惶,他赶忙传令下去召集部分下属在玉河馆大厅开会,以稳定人心。
到了大厅内,文武两班大臣已经坐在他的两旁,一个个都面如死水,沉默不语。
金祖淳定了定神。
“诸位大人,现在吕大人突遭不测,我们被软禁在此,不知道诸位有何良策?”(朝鲜语)
朝鲜使团中恰好有一个叫崔明吉的兵曹与吕东植平素关系不错。
“这群满洲鞑子欺人太甚,我看吕大人八成是因为没有贿赂他们遭了毒手。”(朝鲜语)
崔明吉的话得到了许多大臣的应和,金祖淳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人报告,使团中又有人失踪。
这时,朝鲜使团众大臣都大为惊慌。原来,今天早晨清点人数的时候,高丽书状官柳述发现人数不对,经过仔细盘查,才发现少了一个叫韩通的翻译官,因为事关重大,他赶忙派人禀报。
昨天副使突然暴毙,今日又有翻译官失踪,使团众大臣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此时金祖淳还算镇定,他一边维持着会议秩序,一边问道:“诸位,昨日有谁记得最晚看到韩大人是什么时候?”(朝鲜语)
这时担任锦平卫职务的高丽将领朴弼成突然站了出来。
“末将记得昨晚在清国皇帝宴席上还看到了韩大人,结果等咱们回馆的时候,韩大人就不见了?”(朝鲜语)
为了求证朴弼成所言非虚,金祖淳继续问道:“昨日到馆后还有人见过韩大人吗?”(朝鲜语)
众人互相张望了一下,都摇了摇头。
“看来韩大人是在清兵护送咱们回馆的时候不见的。”(朝鲜语)
崔明吉气的拍案而起。
“一定是鞑子皇帝干的。想要趁机一个一个把我们杀掉,最后吞并我们朝鲜的领土。我看不如我们杀出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方有一线生机。”(朝鲜语)
崔明吉说完有不少武官附和,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与清军决一死战。
朴弼成也站了起来。
“诸位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朝鲜语)
朴弼成等众人安静了后说道:“崔大人,说话要讲真凭实据,阁下凭什么就认定这一切都是清国皇帝所为。再说以我们这区区五百人的使团,清国犯得上这么大费周章吗?退一万步讲,即便一切都是清国所为,以我们这点儿人,怎么可能是清军的对手,贸然离开只能是死路一条。”(朝鲜语)
朴弼成的话也赢得了不少大臣的赞同,崔明吉看到朴弼成明显是针对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朴将军,你怎么只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你是被鞑子吓破胆了吧。没关系,你要是愿意投降鞑子,可以悉听尊便,我们朝鲜不缺勇士。”(朝鲜语)
朴弼成轻蔑地对崔明吉说道:“崔将军,你现在叫的震天响,我怕到时候你刀还没出鞘先成了清军的靶子。”(朝鲜语)
崔明吉出身两班大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的直接拔出了刀。
“我的刀先出鞘砍了你。”
这时朴弼成也对崔明吉拔出了刀。
“够了!”(朝鲜语)金祖淳看眼前形势已经激化,勃然大怒。
“现在大家处于危难之际,两位将军就不要再自相残杀了。”(朝鲜语)
这时,门外有人报告清国官员前来探望。
金祖淳不敢怠慢,赶忙率众大臣出门相迎,崔明吉和朴弼成也只得收了刀。
为首的正是穆松筠、图善和张浦睿三人。
第一次进入玉河馆,看着众多高丽官员身穿前朝的官服,留着前朝的发式,穆松筠感觉仿佛回到了大明一般。看着这些不需要剃发留辫的高丽人,穆松筠顿时感慨了起来。他甚至幻想如果自己生在汉阳,而不是京城,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惇王府的管领,受到绵恺如此屈辱的对待。
“三爷,三爷,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