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珲堆山（1/1）
京城，西黄寺。
今日是朋楚多尔济下葬的日子，穆松筠与赛尚阿、土登扎布等人都来送朋楚多尔济最后一程。葬礼按照喀尔喀蒙古的习俗进行，实行火葬。
有喇嘛用土筑成一种金字塔状的大灶，在完工前将朋楚多尔济的尸体站立着置于其中，周围用柴草围起来，然后再将大灶完工，使之被覆盖起来，仅在下面留一个门，在顶部留一个出口，使烟排除。在焚尸期间，喇嘛们围着这个金字塔诵读经文。
当尸体被烧成灰后，喇嘛们拆毁炉灶并取出遗骨交给大喇嘛，大喇嘛将其研成很细的粉末，再从中加入等量的面粉，捏合成一个个相同大小的粉饼，然后一个接一个收起来，如同建造一个小金字塔一般，再将其放入一个小塔中。
在目睹此奇特的葬礼后，穆松筠小声问旁边的土登扎布。
“土大人，他们最后会把朋大人的骨灰送往何处？”
土登扎布小声回答道：“这些骨灰和塔最后会放到五台山，那里有最负盛名的喇嘛寺，在我们喀尔喀人心中，有幸埋葬在那里的人，会实现最好的转世，这也是车王的意思。”
看着朋楚多尔济火葬后，穆松筠等人的心愿也已经了了，便不再逗留，三个人商量后，便决定回柺棒楼喝茶。
柺棒楼，包厢内。
赛尚阿道：“三爷，这是您第一次见蒙古的火葬吧。”
穆松筠点了点头。
“是呀，可以说是蔚为壮观，不过我怎么听说这蒙人受藏人影响，人死后尸体任由野兽、野禽吃掉，莫非这是漠南蒙古的习俗，与喀尔喀不同。”
赛尚阿道：“您说的这种习俗，是将尸体安置于荒野之中，由猛兽和野禽吞食，当然摆放尸体时，死者的头部方位都有喇嘛算过。不过这样下葬的都是些穷苦的牧民。近年来蒙地的王公都是火葬。”
土登扎布也点了点头。
“在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的驻锡地库伦，有一个珲堆山谷，许多喀尔喀人都把尸首运到那里。我们喀尔喀人没有墓地，也很少埋葬死人，许多当地的穷苦牧民都是用破布将尸体包好后运到城外，就扔在路旁的地上了事，尸体在这里留不了多久，不但不会腐烂发臭，甚至还不会有人看到他，送葬的人一走，很多狗就从珲堆山谷洞穴里跑出来，撕碎尸体把它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堆白骨。”
穆松筠听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听着这怎么这么瘆得慌。”
土登扎布叹了口气。
“这事儿确实非比寻常。过去前往珲堆山谷是极其危险的，因为这里的狗很多，它们已经养成了吃人肉的习惯，前一阵儿就发生过狗袭击活人，把活人像死尸一样吃掉的事情。”
穆松筠道：“我也听说过这通常乱葬岗的狗因为吃死尸，眼睛都是红色的。”
赛尚阿道：“你们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前两天理藩院收到了一个折子，说是罗刹国的一个商队在库伦做买卖，其中一个买卖家的夫人是布里亚特人。她骑马经过你们说的这个山谷，被狗从马上扑了下来，据说这妇人是被这些野狗吃掉了，最后只有马匹跑回了商馆。”
穆松筠没想到这蒙人独特的丧葬竟会使得野狗如此嗜血。
赛尚阿突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三爷，您说这惇王府的丫鬟为何要将朋大人推入井中。”
穆松筠被赛尚阿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嗯，我想应该是不想乌林珠格格嫁到喀尔喀去吧。”
“那这丫鬟可是够忠心的。您说出了这种事绵恺会跟着吃瓜落吗？当初他派您可是秘密查访，这事儿捅到了刑部，那王爷那边儿.....”
“那天晚上我跟他透了实底，他说他已经被圣上责罚过了，让我不用顾忌刑部。至于这丫鬟为何会杀朋大人，就看张大人如何审了。”
土登扎布说道：“无论如何，这真凶已经浮现，朋大人也已经前往长生天了，这事已了结，本来今儿个石老爷也想来送朋大人最后一程，让我给拦了，这么大角儿要是出现在这恐怕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穆松筠与赛尚阿点了点头，心想土登扎布确实考虑的周全。
赛尚阿道：“过两天年班结束以后，土大人就要随车王赴乌里雅苏台上任上去了，到时候我做东，咱们叫上石老爷一起给土大人送送行。”
穆松筠暗想看来这乌里雅苏台的实缺到底还是放给了喀尔喀人，看来自己料想的不错。
正在这时，董六进了包房。
“穆大人，外面有人找您，您快出去瞧瞧去吧。”
穆松筠心想这到底是何人会找到这来，便走出了包厢。
穆松筠发现等他的人竟然是张云鹰，赶忙抱拳道：“张大人，怎么是您？”
张云鹰见到穆松筠也是一抱拳。
“穆大人，别来无恙。”
张云鹰走近穆松筠，低声说道：“穆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松筠暗想张云鹰定是有要事相商，便带他到茶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又让伙计拿了一壶茶。
穆松筠给张云鹰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张大人，您有何吩咐？”
张云鹰叹了口气。
“按道理说，这事儿与您穆大人毫不相关，这嘴我真是难张。”
“张大人，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就行。”
张云鹰鼓起勇气说道：“那我就舍下这老脸了。这事儿和你们府上的那个丫头有关。”
穆松筠心里一颤。
“馞馝？”
“不错。”
“她怎么了？”
张云鹰面露难色。
“自她被投入刑部大牢，我每每提审她，这丫头总是一言不发，让我无处下手。见她是一柔弱女子，我又不想对她动刑。”
穆松筠皱了皱眉头。
“张大人，您想让卑职如何助您。”
“昨日提审那丫头，她说想再见您一面，我想这本不合规矩，您与这丫鬟本非亲非故，但我看那丫头实在可怜，不知道穆大人您可否愿意前往这刑部大狱。”
穆松筠顿时默不作声，与馞馝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