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谷有才(1/1)
“这假扮的老妇人名为谷有才,也叫谷才,是大同府山阴县人。据桑冲茂所述,谷才对自己的早年经历绝口不提,他只知道这谷才年轻时曾游历过天山?”
穆松筠立刻想起在烤肉宛阿里木对他所说之事,于是便脱口而出道:“阿依丁?”
张云鹰不解道:“穆大人,您在说什么呢,什么是阿依丁?”
穆松筠坦言道:“实不相瞒,前不久我无意间遇到了一位回回学者,对他讲起了此案,他跟我说他小时候听到过回部的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在黑山派依斯哈克时期的叶尔羌,有一群被称为阿依丁的教团。这些教团自西域而来,表面上是一群寡妇,向叶尔羌的回回女教徒传教,实际上却是男子假扮的,暗中施以淫行,甚至祸乱叶尔羌汗的宫廷,导致许多宫女因奸致孕。”
张云鹰听完也惊骇不已。
“难不成这谷才的易容之术是跟这群天山的回回所学?”
“我觉得极有可能。不过咱们中原与天山地区风俗迥异,这老妇人从天山归来还要将这装扮之术加以变通才是。”
张云鹰调侃道:“有这大才为何不用到正道上。花费这么多心思扮女人,还真是匪夷所思。”
穆松筠叹了口气。
“那日这位回回老者跟我们提及此事,我们都觉得匪夷所思,认为绝无可能,没想到竟然让他言中了,看来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呀。对了,张大人,现在这个谷才所在何处,刑部是否有缉拿审问?”
“这个男扮女装的老妇人几年前已作古,将这所有的秘密都埋入地下了。”
“那他是否只有桑冲茂这一个弟子?”
“那倒也不是。这谷才以男装女,随处教人女子生活,暗行奸宿,一十八年不曾事发。于是当地许多人慕名而来,投拜为师。将眉脸绞剃,分作三柳,戴上鬏髻,妆作妇人身首,且学会女工,描剪花样,扣绣鞋顶,合包造饭等项。当地北家山任茂、张虎,谷城县张端大,马站村王大喜,文水县任昉、孙成、孙原等都前来见谷才,学会此法。”
“那这些人都逮捕审问了吗?”
张云鹰道:“都已凌迟处死了。”
穆松筠长叹一口气。
“这桑冲茂到底是如何行淫的呢?”
“据桑冲茂自己供述,他自离开谷才后,专门施迷药,诱奸妇女。为了勾引良家妇女他就男扮女相,戴一发髻,妆妇人身首,还把自己的脚也缠成小脚。用心打听良家出色女子,设计假称逃走乞食妇人,先傍住贫小人家投作工。一二日,使其传说,引进教作女工,遇晚同歇,诳言作戏,哄说喜允,默与奸宿。若有秉正不从者,候至更深,使小法子。将随身带着鸡子一个,去青,桃七个,柳七个,俱烧灰,新针一个,铁捶捣烂,烧酒一口,合成迷药,喷于女子身上。默念昏迷咒,使其女子手脚不动,口不能言,行奸毕,又念解昏咒。女子方醒,但有刚直怒骂者,桑冲茂再三陪情,女子含忍。或住三朝五日,恐人识出,又行那移别处求奸。似此得计十年,奸通良家女子一百八十二人,一向不曾事发。”
“不对呀,张大人,这样的人是如何成为山东举子李应隆的呢?”
“他根本不是李应隆,李应隆是他哥哥。那年他行淫至济宁府金台县,发现他亲生父母搬到了这里。才以真面示人,与家人团聚。之后他得知兄长李应隆高中举人,便心生一计,想利用哥哥进京赶考的契机,用迷药将他哥哥迷倒,沉入水底淹死,自己冒名顶替他哥哥进京参加会试。”
穆松筠心想好歹毒的人,竟然连兄长都不放过。
“不过这山东的举子竟没有一人发现吗?”
“说来也凑巧,这金台县当年就李应隆一人考上了举人,因此其他县的举人跟李应隆本就见过一两面,他与他兄长又长得颇为相似,所以才能瞒天过海。”
穆松筠暗想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若非自己行善多花了十两买下都隆阿的房子,恐怕这案子自己想破脑袋也破不了。
穆松筠对张云鹰低声说道:“如此说来郑王府的福晋是因为被这桑冲茂用迷药奸污了,坏了贞洁,所以在大婚当晚让世子知道了,两人便双双自缢。”
张云鹰点了点头。
“我们刑部的同僚也是这么猜测的,虽无证据,但除此应别无其他可能。”
穆松筠暗想郑王府的世子新婚之夜得知新娘已被人玷污,当是多大的耻辱?这桑冲茂真是害人不浅。
“不过.......”
穆松筠看张云鹰欲言又止,很是不解。
“不过什么?”
“我们审问桑冲茂的时候,他干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什么奇怪的事儿?”
“郑王府的福晋、寿明的女儿和毛泊谦的女儿这三人,他只承认祸害了郑王府的福晋,他说毛泊谦的女儿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还以此威逼他若不与自己合宿通奸,就到官府告发他。”
“这女眷是否自愿,已死无对证,并不可考,他所做之事早已可以将他碎尸万段。”
张云鹰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等等,张大人,那寿明的千金没有遭到他的毒手吗?”
张云鹰道:“这就是那件奇怪之事。他说寿明府上的那个女眷他并没有得手?”
穆松筠愣了一下。
“什么,没有得手?”
“据桑冲茂说,在寿明家住的那几日,他夜间将寿明的女儿迷倒后,发现这女孩来了月事。他自己见不得血,认此为不祥之兆,所以并未对她下手。之后在寿明家住了几天之后,桑冲茂便离开了?”
什么,竟然没有得手?
穆松筠大吃一惊。
张云鹰瞥了一眼穆松筠,继续说道:“我们觉得这定是桑冲茂为了脱罪而找的托词而已。”
穆松筠暗想:不对,这不是托词,桑冲茂早已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暴露,不差寿明这一件案子,寿明家中女眷之死可能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