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玫瑰利刃（11）（1/1）
恰好停留在印有各族画像的那两页，并特的附注了种族特性和习惯。
塞壬大多容貌姣好，深蓝色的长发和绝美的面庞无一不充满着诱惑。
但美丽之下是致命的危险，天籁般的嗓音便是她们的致命武器。
精灵则气质高雅，拥有着标志性的尖耳和金发翠眸，身姿颀长，极其擅长射箭，有着不可思议的自然亲和力。
这能使他们毫不费力的制造出人类难以企及的药剂。
不过望月只是粗略的一扫而过，重点放在了印刷清晰的画像上。
真的很漂亮哇。
望月感慨道。
中塔军校…吗
就去这里了。
青衣少女笑了起来，双眸弯弯，如同新出的上弦月。
嘿嘿嘿，搅混水…哦不，欣赏漂亮姐姐这种事，她最爱了。
目光落到远处的私人阅览室的门上，狡黠的光划过。
………
小镇上，伊莱尔带着宋笙在太阳落山前便回了旅舍，吃了些东西后便早早的洗漱上了床。
明日她们就将再次启程去往下一个小镇，距这里大概百里，名为斯坦小镇。
斯坦小镇上有着这片区域内最大的条件最好的收容所。
这也是伊莱尔计划将宋笙送过去的地方。
在那里，她将受到更好的保护和教育。
“姐姐，我真的不能留在你身边吗”
宋笙侧过身，可怜巴巴的望向金发蓝眸的少女。
她也刚洗漱好，白皙的面颊上还滚着几滴淋浴时溅到的水滴。
此时半靠在床头，细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金色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到绵白的靠枕上。
闻言，翻书的动作难以觉察的轻滞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
“不能”
她淡淡开口。
目光却轻柔的落到她的身上。
“在那里你才会获得更好的保护和教育，明白吗”
她耐心的给有些重情的小家伙梳理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可能会拥有新的家人，会有很多人爱你”
“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你会遇见更多人，拥有很多的爱，然后好好的生活，一直幸福下去”
这是宋笙第一次听见伊莱尔说这么多的话，每一句话无一不是为她着想，以确保她会幸福。
可每一句话又是那么固执的将她的幸福与她分开，仿佛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什么也没有做过的陌生人一样。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宋笙咬了下嘴唇，没有吭声。
只是在伊莱尔落下每一句话后，她都默默摇头。
“可我只想要姐姐”
她同样固执的回答。
“我只想要留在姐姐身边，成为姐姐的家人”
“我不需要那么多的爱，我也可以给姐姐很多很多爱”
像是回忆起什么，女孩露出一个可爱的笑来，原本埋在被子里的大半张脸完全暴露在橘黄的壁灯下。
小小的脸上满是柔软，目光却又是那么坚定。
“其实，姐姐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
初遇时的相救，一路上沉默却细心的照顾，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纵容…
明明没有收到过多少爱的人却是那个最会爱人的孩子。
宋笙静静地望着对面床的少女。
看着她面上难得一见的怔愣茫然和又迅速恢复的平静死寂。
忽的笑了下，那双翠色的眸子掠过一丝微风。
她无意在这件事上相逼，只是想真诚的感谢少女的照顾。
让她明白，世界上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依赖和爱着她。
至于之后，没关系，她可以等恢复了以后，再找机会向她靠近，保护她。
这样想着，即使听到那句熟悉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宋笙也没有觉得失落。
“我尊重姐姐的任何决定”
“但我想让姐姐知道，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此时大半张脸重新埋回了被子里，只能看到毛茸茸的蓬松的头顶和翠色的眸。
亮晶晶的就那样向她看了过来。
眸子里满是濡慕和依赖。
像只黏人的布偶猫。
伊莱尔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放在鎏金书页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晚安”
“姐姐你也是”
“好好睡一觉吧”
那孩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始终不肯闭上那双忽闪的眼睛。
“好”
伊莱尔妥协了，关了床边的壁灯，久违的在黑夜里静静地待在床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便很难在夜间入睡，细碎的疼痛攀上她脑中的各处神经，亢奋的出乎意料。
黑暗如长河般缓缓流动，逐渐将她淹没，周围横陈着她的尸体。
窒息。
于是她只能在黑夜里游荡，如同一个没有归处的游魂。
伊莱尔躺在床上，睁着那双湖蓝的眸，安静的如同一具尸体。
黑暗如约而至，金色的利刃悬于胸口之上，欲刺于其中。
她向来无所谓疼痛流血，甚至有时候只有疼痛能带给她一些活着的感觉。
直到细碎的呼声在房间内响起。
微弱却又那么的
生机勃勃。
如一株嫩芽钻出土地的声音。
没由来的，黑暗散去，长河滋润着嫩芽，她只能听得见千万株草木生长的声响。
那样切切，却又震耳欲聋。
有月光落下，于是房间里的一切都朦朦胧胧。
女孩的睫毛在柔和的月光下分明。
蓦的，长睫轻轻颤了一下，如落于花瓣上欲飞的蝴蝶。
伊莱尔看着欲飞的蝴蝶，心下一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眸中还带着些水汽。
“姐姐，那么早就醒了吗”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下了床。
脚下的步伐一深一浅，向伊莱尔的床上爬去。
伊莱尔伸手接住费力朝这边爬过来的小家伙，帮她把落到眼前的头发系到脑后。
女孩仰着脸任她动作，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柔软的身体还冒着热气。
“姐姐是不是怕黑哇”
她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少女的脊背，信口胡扯道。
“刚才姐姐的样子跟我小时候怕黑很像”
她当然知道女主不怕黑，她只是……不喜欢黑暗罢了。
确切的说是，与黑暗相关联的…那些痛苦的回忆。
黑夜里，往事成刀，反复折磨着无罪的灵魂。
不应该这样的。
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宋笙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没等少女回答，雀跃着跳下床拉开了绿色的窗帘。
伊莱尔的床靠着窗户，只要拉开窗帘，透过窗子便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出乎意料的，明明天还没亮，街道上便已有灯亮起。
“那时候，妈妈跟我说，不要怕哇笙笙”
“妈妈拉着我的手走在天还没亮的街道上，那时候面包店的叔叔已经在做面包了，空气里都是甜甜圈的味道”
“妈妈说，笙笙不要怕”
“黑夜是甜甜圈的味道，还有面包店叔叔的灯光。”
宋笙像是回忆往事般欢快的开口，脸上的表情很温柔。
她一把推开了窗户，恰逢晨风四起。
正如她所说的，风里满是甜甜圈的味道和蜂蜜糖浆的甜香。
面包店的灯光将黑夜驱逐，柔和的，橘黄的，甜蜜的，自成一个世界。
朦胧的天色下，
在天未亮的凌晨。
伊莱尔永远记得，
那个黑发翠眸的小女孩微笑着告诉她，
黑夜是甜甜圈的味道。
于是，血腥和痛苦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蓬松的面包在睡梦中发酵。
云朵般的，香甜萦绕着黑夜。
“不要怕哇，姐姐”
洁白的新羽落于枕上，天使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