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糖（1/1）
重生的杜苏芮不仅换了个贴心老公，还有了两个孩子。
这一天太梦幻了，不仅让她年轻了几十岁，还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家庭。
杜苏芮赶紧下床，蹲在兄弟两人的面前，反反复复的端详着。
老大更像王少军，高挺的鼻梁。二宝更像自己，鹅蛋脸，嘴唇有点薄。
“爸，别叫我名字！叫我大宝。”
“叫你名字怎么了？我是你老子。别废话，站好！”
“对，站……站好…好。”小娃学着爸爸的话。鼻涕一抽一抽的。
“二宝，你个叛徒，吃的时候你答应好好的。你说了不告诉爸的。”
“没，二宝没……没告诉。”二宝这个年纪根本不知道哥哥说的“叛徒”是什么意思。
杜苏芮惊讶地看着两个孩子，下意识的拿出块纸巾，给二宝擦了擦鼻子和脏兮兮的小脸。
这两个男孩子真的都是她的儿子吗？已经这么大了。她还在仔仔细细的看着两个孩子。
突然，小儿子扑到了她的怀里。
“妈妈，我不想站着。累……”二宝的刚擦干净的鼻子，又流出了鼻涕，这回直接蹭到了杜苏芮的衣服上。
看到这情况的大宝忍不住说了一句，“二宝，你完了！”
要知道他老妈是超级干净的，本来这么脏回家就肯定要挨骂，这回好了，二宝还把鼻涕蹭到了她衣服上，挨骂是跑不了了，说不定还得挨顿扫帚炖肉。正在为自己和二弟担忧的大宝没有想到，他妈竟然紧紧抱住了二宝。
“媳妇，我给二宝洗洗你再抱。”
王少军一把拽过小儿子，这小家伙是去哪儿疯了，这么脏还好意思抱自己老婆？王少军打来一盆水，满是老茧的手给小二胡乱洗了一把脸，顺道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才又把二宝塞给杜苏芮。
出乎大宝预料的，除了被他爸罚站了一小会儿，这次居然平安无事。
一家人吃过晚饭，大家长发话了。
“好了，吃完饭，你们两个赶紧回自己屋睡觉去，你妈今天累了，少缠着她！”
人家的孩子都和父母挤在一个床上，就他们家还单独给孩子弄了个屋子。
深夜，杜苏芮缩在少军的怀里，男人的呼吸粗重，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上，暖暖的。时隔多年，还是跟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王少军在一个被窝里，虽然知道现在两人是合法夫妻，但杜苏芮还有些紧张。
“媳妇，你今天真没摔痛吧？”
听到这句话，杜苏芮紧张的情绪一下就消失了，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少军，你知道今天问了多少遍吗？这已经至少是第五十遍问我。”
“我自己媳妇我关心嘛，问问怎么了？”
“我真没事。”杜苏芮边说边往王少军怀里缩了缩，这胸膛真暖和。
“对了，你今天爬梯子怎么是杜晓雪扶着？没找个力气大的人吗？”
正常人都知道的事情，况且还是在知青宿舍干活。今天王少军听张婶说，好像看到梯子是被人故意踹倒的，而赵晓雪好像也没认真扶着，张婶离得远，也没太看清具体情况，只说了个好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爬上去，就掉下来了。”
杜苏芮大概也猜到了，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她依稀记得，前世的自己也有一次就是在知青宿舍干活，从梯子上掉下来的。 那次，她足足躺了一个星期，还被别人说是故意装病。
这次有点儿不一样的是，杜晓雪居然自己承认的是没扶好梯子，看来重生也改变了一些状况。
“睡吧，媳妇。没事就好。”
王少军把头埋在杜苏芮的脖颈，轻轻吻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过了几天
“看人家城里来的知青，命就是好。少军多宠他媳妇啊，这昨天锄头一扔就往家跑。”
“可不是，而且你看人家那细皮嫩肉的小手，再看看咱们这都是口子的手。大冷天不还得来河边洗衣服嘛。”
“我说啊，还是人家能生儿子，这三年抱俩，你看看，少军媳妇要是生俩丫头，还能好吃好喝供着？”
河边几个村妇边洗衣服边聊，话题也越来越夸张。丝毫没有发现路过河边去供销社的杜苏芮。
“他二婶，我看你说的对。不过也可能是这少军媳妇学了什么勾引男人的招数……”
“咳咳……”
“怎么了，他二婶，你嗓子不舒服啊。我大侄子有城里拿来的药。”
“不是。”
“不是就好。”其实她还不舍的给别人这么宝贝的药呢。
“对了，我还听说，这两口子天天那啥……哎呦，都俩儿子了，真不害臊。”
“咳咳，他大娘，你可别说了。”
不说了？平时一起洗衣服不就喜欢说这些吗？咋，今天不想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家常，还想聊聊国家大事？那也不是她们妇道人家能聊的呀。
“他二婶，他大娘，洗衣服呢？”
杜苏芮实在听不下去了，还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几个婶子大娘干笑了几声，还是村里的陈二婶先和杜苏芮聊了起来。
杜苏芮发现不止自己脸红，河边的这几位脸更红。
杜苏芮倒是没在意几人背后讨论自己，人家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还不是自己男人每夜都要……
“少军媳妇，你还有心在这闲聊呢，你家俩儿子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在哪儿呢？”
杜苏芮急忙跟着报信的王五媳妇跑到了村东头。
“招妹偷了我的糖。”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抓着大宝的衣领不撒手。
大宝最讨厌别人叫自己大名，一口咬在了对方手上。
“啊！你敢咬我，我非打死你不可。”
杜苏芮记得这孩子，这是村里最不好惹的村支书家的小孙子。好像叫什么王小武。
“我看谁敢动手？”
“妈妈，哥哥，没，没有……”鼻涕虫二宝赶紧躲到了杜苏芮身后。
“别怕，二宝。大宝，这到底怎么回事？”
“妈，我给弟弟一块糖，被小武看见了，非要抢走说是他的，我们不给，他就要打我们。”
几日的相处，杜苏芮知道，大宝是绝不会说谎的。
“他胡说！就是我的！”王小武人小力气大，旁边的两个大人都快摁不住了，还要上来揍大宝。
“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杜苏芮声音不大，只是直直地盯着王小武。好像要识破对方的谎言。
“我……我……”
“你说不出来，还非说我儿子偷了你的？年纪不大，倒学会陷害别人了。”
在那个年代，没网没电视，村里有点热闹，只要没有去地里干活的人都来看。不一会儿，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把两边人围在了中间。
“就是啊，小小年纪……”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起哄叫了一声，估计是平时对村支书家不满的人吧。
“就是我的！我的！”
眼见大家都在说自己，王小武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哭闹了起来。
“哎呀，谁！谁欺负我们家小武！”
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人，王小武亲妈，杨桂芬。村里女人们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亲妈来了，王小武哭得更凶了。
“妈，他们，他们欺负我。看，招妹咬我！”
“我打死你们！”看了儿子展示的牙印，杨桂芬张牙舞爪地就扑到了杜苏芮母子三人的面前。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杜苏芮的脸上。
杜苏芮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刚要还手，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爸爸。”
“爸。”
“我看你再打一个试试！别逼我打女人！”
王少军一把抓住了杨桂芬的手腕，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半个村的人都过来了。
杨桂芬的男人，王建东也赶来了。
“少军，你这是干什么，小孩子打架，怎么大人还跟着打了起来。”
“是啊，小孩子打架。”
王少军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
“听说是因为块糖打起来的，你说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小孩子哪儿来的糖？”
王建东这个人跟他的村支书老爹一样，精明得很。
“爸，我知道，盼妹说是他爸从城里换来的。”
王小武说完，众人一片哗然。
王少军竟然“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这帽子扣的可真大。
杜苏芮还记得，当年隔壁村有个老陈家，人口多，儿子还有病，老陈头没办法，偷偷到城里卖了几个鸡鸭，买了点药。
回来后被人捅了出去，拉到会上批，说他搞“投机倒把”，老陈头说自己根本没耽误劳动。那些人也不听，还把老陈头打个半死。后来，老陈头被带走，强制劳动。他儿子没药吃，不久就没了。老陈头好像也死在了外地。
这事杜苏芮记得很清楚，当年就是李明阳带头去隔壁村抓的人。回来还得意洋洋和她们几个知青炫耀。
“东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论辈分，少军还是王建东的叔辈。但破四旧开始，人们也就不讲究这些了。
“少军，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乱说？这不是你儿子刚才说的吗？”
“童言无忌，这四个字，听过吧。”
“你！”
“再说，小武说糖是他的，那你从哪儿给小武买的？也是投机倒把来的？
王建东心里一慌，这帽子怎么又扣到自己头上了？
“少军啊，我们小武还小，嘴馋。我回去就修理他。多打几次就好了。但这糖块是怎么来的，还是得说清楚，也别让村里其他人误会。是不？”
还是杨桂芬聪明，又把矛头指向了王少军。
呵，这女人，真是好几副面孔啊，杜苏芮心里感慨了一下。刚才还又抓又挠的，一副咬死人的泼妇架势。现在又精明无比。
“他婶子，孩子们小，吃个糖块还要被你说，这就是我过年时京城的表哥邮过来的。孩子们不舍得吃，攒起来偶尔拿出来吃一块，这该不会以后每家每户干什么都要向你早请示晚汇报吧？”
言下之意是说杨桂芬太把自己当领导了，还管起别人家的关门事来了。
“我……少军媳妇，你可别瞎说。向我汇报什么？”
杜苏芮重活一世，三言两语就呛得杨桂芬哑口无言。
“那我倒想问问他婶子，你家小武这次明抢我家孩子的糖块，该不会以前也这么到处欺负别的孩子吧？”
杜苏芮说完看向人群，有几个和杨桂芬年龄相仿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杜苏芮这么说，是因为她想起来前世，王小武就仗着自己爷爷是支书，从小在村里横行霸道。
专挑一些年龄小的孩子欺负，有些人家怕书记扣工分，分得钱和粮少，敢怒不敢言。
“你乱说！”
王小武平时没少欺负其他孩子，孙桂芬当然知道，只是这时候，打死她也不能承认。
杜苏芮还在想怎么对付孙桂芬的时候。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个满脸是伤的孩子，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走到杨桂芬的面前。
啪！
直接给了王小武一巴掌。
“宝军他奶，你干什么？”
杨桂芬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对方。
“干什么？我替你管管你们家小武！”
宝军奶奶左右开工，又甩了王小武好几个巴掌，边打边骂。
“你敢打我孙子？村支书家的就了不起了？看我不打死你？”
孙桂芬扑上去护住王小武，也挨了好几个巴掌。
“王建东！你干什么呢？”
王建东已经愣在了原地。
别人他敢拦，但宝军奶奶他真不敢，这老太太狠起来，男人都不是对手。
一时间，刺耳的哭闹声、咒骂声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人树敌太多，老天都不帮忙啊。
杜苏芮微微一笑，招呼王少军回家。
有宝军奶奶出手，根本轮不到她。
回家的路上，王少军一手抱着盼妹，一手牵着自家媳妇，招妹孤零零的跟在后面。
“爸，妈，你们等等我不行吗？我才五岁，腿短。”
招妹嘟囔了几声，但他爸妈根本没听见……
几人刚到家，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只有微弱的余晖洒在门口。几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高挑的身影。
杜苏芮停下来仔细辨认了一下。
敢情是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最忘不了的人，李明阳。
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这辈子还没等自己动手，就这么着急主动送上门？
杜苏芮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拳头紧握，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但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最好的复仇方式绝不是一刀毙命。
想到这里，杜苏芮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王少军看见李明阳来，也愣了一下，李明阳从来没来过他家。
“李知青，你怎么来了？”
“就……就来看看小芮。”
李明阳带着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珠子打量着这个房子，别看屋子破，东西倒是很全，他们家还能喝上稀饭，知青宿舍玉米饼子都快吃不上了。
“小芮？”
王少军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开心。“小芮”是你能叫的吗？
“对，我找她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