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欢送会（1/1）
“哎……”
“雅琴姐，你怎么了？今天怎么唉声叹气的？”
孙雅琴一直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烦恼，杜苏芮前世也没见过孙雅琴这般模样。
“没什么，小芮。就是一想到晓雪要回城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以前咱们知青好多人，现在一个接一个的都回去了。”
“雅琴姐，别着急，你一定能回去的。”
杜苏芮知道再过两年，除了极少数的知青留在了农村，几乎所有的知青都将返城。孙雅琴也不例外。
“哎，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孙雅琴又叹了口气，杜苏芮很想告诉她，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没事，小芮，我没事，会有机会的。”好像在安慰自己一般，孙雅琴深吸了一口气，又挺直了胸膛。
“对了，小芮，明天晚上，剩下的这几个知青要给李明阳和赵晓雪办个欢送会，你去不去？”
“欢送会？”
杜苏芮重复了一遍。这两个人渣就不配有什么欢送会，他们回城关自己什么事？
但转念一想，上次看见赵晓雪手腕上的伤痕，估计这对新婚夫妇过得不怎么好。她是乐得去看看热闹的。
……
“小芮，你也来了？”
赵晓雪不记得跟杜苏芮说过开欢送会的事，没想到杜苏芮也来了。
又是一段时间不见，杜苏芮的气色更好了。原本王家村的女知青就很少，赵晓雪仗着自己是京城来的，以为会吸引不少男青年的注意。刚开始也的确如此，村里的男青年哪见过肤白貌美的城里姑娘，对赵晓雪大献殷勤。
可这好日子才过了两个月，杜苏芮来了，赵晓雪也跟着“失宠”了。
“对啊，晓雪和李知青要回城了，我得来送送。”
“欢送会”的地点定在了李明阳和赵晓雪的家。杜苏芮是第一次来，不由地环顾这个简陋的小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子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杜苏芮也说不上来。
“那别在门口站着，快进来啊。”
赵晓雪假惺惺地笑着迎客。
这种欢送会最近开得很频繁，只是来参加的人越来越少。
进屋后，大家热络地聊了起来，回忆往事，畅想回城后的生活，诸如此类。
有个眼尖的女知青突然叫了一声。
“呀！小芮，你手上的是手表吧……”
本来大家还围着李明阳和赵晓雪聊天，这下都被杜苏芮手腕上的表吸引了过去。
杜苏芮最不想出风头，可来之前一直在照顾二宝吃饭，忘了摘下来。
“小芮，借我看看，借我看看……”
明明是一块女士手表，所有人都在手腕上试了试，连剩下的几个男知青都不例外。
只有赵晓雪和李明阳没有反应，两人都死死盯着杜苏芮，眼神里充满不甘。
“小芮啊，你和王少军还能搞到工业券呀？”
其他人都争相试戴，还没有人反应过来，这表是怎么来的，被赵晓雪这么一说，也七嘴八舌起来。
“小芮，你真厉害。”
“小芮，这个得多少钱啊？”
“一百二。你不知道吗？全国一个价，这还用问。我哥刚买了一块订婚用。”
一个男知青抢着回答，然后骄傲地说。“我妈说我结婚也给我媳妇买，谁要是当我媳妇可太幸福了。”
其他女知青没理这人，而是惊呼。
“什么？一百二？”
一百二十块，是当年很多城里工人大半年的工资，省吃俭用也要攒上一两年。
杜苏芮不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嫉妒是人人都有的心理，她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
“咱们都是知青，你和王少军能攒那么多钱？”
赵晓雪忍不住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原本热闹的屋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王少军隔三差五地去县城倒腾粮票，村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村长和村支书都睁一眼闭一眼的，他们当知青的当然也不会多话。
赵晓雪直说，是要把事情闹大吗？
众人不禁为杜苏芮捏了一把汗……
李明阳和赵晓雪就要回城了，走之前把这事捅出去，那杜苏芮……
“晓雪，你这话说的，我和少军结婚六年了，省吃俭用的，怎么也能存够一百二十块钱了吧？我们两口子存多少钱，还需要告诉你吗？”
杜苏芮把手表取回来，大大方方戴在了手上。
刚开始被赵晓雪这么一问，杜苏芮还真有点慌，看来眼下家里钱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冷静下来一算，结婚六年，一年才二十块，怎么也存够了。
杜苏芮看着赵晓雪，有些不屑地问。
“你和李明阳存了多少钱？存够了也可以买一块。”
“杜苏芮！你！”
赵晓雪被这话激怒了。
“我和明阳才结婚没多久，你显摆什么？”
“晓雪，我没有显摆。我告诉你，今天我本来不想来的，念在咱们朋友一场，才想着来送送你。我男人送我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赵晓雪脸上已经淡下去的伤疤，因为愤怒充血又显露了出来。淡红色的疤痕仿佛一条蛇，紧咬着她的脸颊。
这时候结婚，都是“三转一响”，手表、缝纫机、自行车还有收音机。
赵晓雪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手表是不可能有的，只有一条条见不得人的伤疤，结了婚，她才看清楚李明阳是个什么样的人，低头又看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一切都晚了。
不对，一切都不晚。
明阳就要带她返城了。要是没有明阳，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呢。
什么狗屁书香门第，杜苏芮还不是注定要当个农村妇女？赵晓雪想到杜苏芮要在这穷乡僻壤呆上一辈子，心情明显好多了。
赵晓雪脸上的表情一会阴一会晴，杜苏芮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现在跟这种人吵，浪费时间！
“我先走了。李明阳、赵晓雪，恭喜你们啊，回城了，后会有期吧。”
杜苏芮转身，潇洒地摆了摆手。
“明阳，你看小芮，真没礼貌！”
赵晓雪还在埋怨杜苏芮，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男人，正在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目送杜苏芮……
回到家的杜苏芮心情大好，连二宝都看出来妈妈今天不一样。
“妈妈……漂亮……”
“二宝，你这小嘴真甜啊……”
“媳妇……你这去开个欢送会，这么开心？”
王少军记得自己媳妇一直不太喜欢这种知青活动，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不……告……诉……你。”
杜苏芮俏皮一笑，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少军的脸颊。
“媳妇……，孩子们在……”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王少军这个一米八五的高大男人涨红了脸。
……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王少军一家人宁静、温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