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1/1）

“你是在哪里见过？”

田静外婆心头一紧，这莫不是和她前段时间的猜测有关。

“外婆，我小时候在我舅公家见过，我外公外婆家开裁缝铺的。”

“你舅公？是不是叫黎万华。”

“是啊，外婆，您认识我舅公？”

老太太点点头，双紧紧握住李芳的双手，激动地抖着双唇，问道：

“万华还在吗？”

“舅公早些年去世了。”

“去世了？”

老太太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过一会又似安慰自己一般，喃喃自语道：

“人走了也好，也好，活着也是遭罪……”

李芳不明白老太太和舅公的关系，还是没忍住好奇。

“外婆您和我舅公……”

李芳从没听舅公提起过田静的外婆，在他的印象里，舅公一辈子未婚，就是一个孤寡老人。

“没……没什么，就是老朋友。以前我家的衣服都是你舅公和你外婆他们做的。”

“那这个样稿？”

“这个样稿，是我画的。这么多年，万华一直留着……”

老太太沉默了，似乎在回忆年轻时的美好。

杜苏芮看出来，外婆应该和李芳舅公年轻时有一段往事。

可老人最怕陷入这些虚幻的回忆，人就要是过好眼前。

于是，岔开了话题。

“外婆，我们就按照您的要求做了。”

老太太也是明白人，抹了一把眼睛，从包里拿出钱。

“哎，人老了都糊涂了，净想年轻时候的事，都忘了给你们钱了。多少钱？”

“旗袍收费可能高一些，但您是小静外婆，就收十五块吧。”

李芳按照来之前和杜苏芮商量好的报了价格。

“十五块，不贵。以前，黎家的手艺哪里是这么便宜的价格。外婆给你二十。”

外婆平时节俭惯了，这次出手大方。

一旁站着的田静都瞪大了眼睛，从小到大，她没看过外婆这么大方过。

“外婆，十五块就行。”

李芳只收了十五块，又拿出一个单据，让外婆在上面写好名字。

这也是杜苏芮让她做的，说是收集客户信息，以后有大用处。

“写好了，是十五天后做好吗？不着急啊，丫头。”

“对，十五天。说好十五天就是十五天。”

讲信用，讲效率，这些也是杜苏芮一直和李芳强调的。

两人走出外婆的家后，李芳拿出来单据又看了一眼。

田静外婆的字俊秀，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何诺兰。”

“嫂子，外婆的字真好看，名字也好听。”

“这……这不就是我舅公临死前一直念叨的名字吗？”

李芳公临走前，一直说什么“诺兰，诺兰”，还说要找到“诺兰”。

可惜，李芳外公外婆走的早，没有人知道“诺兰”是什么意思。

“小芮，你再陪嫂子回去一趟，外婆就是我舅公一直要找的人。”

一切联系起来，李芳瞬间明白了舅公和外婆的关系，着急回去想和外婆说舅公的临终遗愿。

杜苏芮将李芳拦了下来。

“嫂子，外婆年龄大了，还是不要刺激老人家比较好。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转交给老人家。

等旗袍做好了，一起拿去吧。”

遗憾的事情，每个人都有。

如果不说破这些遗憾，留着美好的回忆，生活可能更轻松一些。

“好，小芮，嫂子听你的。”

李芳看着杜苏芮，她有一种错觉，明明杜苏芮比她小了十岁，可有一种睿智。

接下来的日子。

杜苏芮只要有空就去各个纺织厂看布料。

现在是四月，离华国全面开放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一年内，华国各行各业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芮，少军，你最近忙什么呢？学业怎么样？”

周末，杜苏芮和王少军不忙，回家吃饭。

杜严章部里今天也不用加班，一家人难得坐下一起吃饭。

“爸，最近的课比较多。看你最近也很忙，我妈说你都瘦了。”

“是啊，现在部里的会比较多。”

每天各种各样的会，大家的思想明显有些动摇。

特别是他们商务部，很多老同志都是留过洋的人，接触外国事物更容易。

华国改革之路即将开启。

不过还有个别同志不太赞同开放这种做法。

“小芮，对了，你最近要是有空，可以和少军帮沪市的一个纺织厂翻译下说明书，

他们纺织厂的一个老同志，是我的老同学。前几天来开会，跟我说起这件事。”

“爸，什么机器？”

“他们厂进口了一台外国设备，说明书没人能看懂。就找你爸我来翻译，我哪儿有空啊。”

杜严章年轻时翻译过一些机械的说明书，老同学记住了，这次又来找他。

这都过去三十年了，他早就没那个精力了。

杜苏芮和王少军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杜苏芮就拿到了外国说明书。

刚翻了前几页，杜苏芮眼前一亮，激动地拍了拍身边人。

“少军，你看，这是国内第一台无梭织机，太高级了。”

没有梭子，织布速度更快，花纹样式更多。

杜苏芮记得以前报纸上还写过一篇报道。

应该说的就是这台机器，没想到这一世这台机器的说明书到了自己手里。

王少军看了一会说明书，虽说他的英文和其他人比起来，要好很多，可里面还是有很多专业单词看不懂。

不过看媳妇兴奋的样子，王少军就知道这机器是好东西。

“媳妇，你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你要的布料这不就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快来和我一起翻译。”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杜苏芮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经过十多天的努力，小夫妻两人共同翻译的说明书，一页一页地誊抄好，

由杜严章转交给了沪市纺织一厂的孙厂长。

孙厂长连日来一直在京城各个纺织厂考察，所以这次留在京城的时间最长。

“老孙，翻译好了。这个任务我算是完成了。”

“老杜，我就说这任务交给你没问题吧。看你开始那个样子，还说不给我翻译，你不给我翻译谁给我翻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洋文就是个睁眼瞎。”

两人多年前的老同学，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你好好看看，这是我的字吗？”

孙厂长仔细一看，才看出来，这不是老杜同志的字。

“这……谁翻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