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后衙（1/1）

顾知谦放下毛巾，“迟则生变，我这就去跟刘观主交待这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府衙周围就多了许多卖东西的小贩，不用说，自然是普玄观和贞华堂的门人假扮的了。

果然，众人刚用过早膳，张新远就来了，这次顾知谦没出面，只交给刘浦和去处理，自己躲在了正堂的屏风后面。为了以防万一，容北悄悄地回贞华堂去了。

张新远一来先是为昨日自己的失礼赔罪，又对普玄观闹中取静的景致好一番赞叹，拐了九曲十八弯，这才扭扭捏捏地提到了昨夜之事。

刘浦和一瞪眼睛，“张大人莫非是怀疑那些人是我普玄观的门人？”

“不敢，不敢。”张新远被瞪得一缩脖子，虽然刘浦和现在的样子是有些吓人，但真正令他忌惮的还是没有出面的顾知谦和容北。“下官只是想问问刘观主对此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刘浦和不依不饶，“既然张大人口口声声并未怀疑我们，又为何一大清早不去找散修，反而先来了我普玄观？你自己都说了是散修闹事，那我普玄观里能有什么线索？”

张新远被问得哑口无言，又实在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只能扯开话题，又奉承了些无所谓的事，便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容北回来了，张新远果然前脚离开普玄观，后脚就进了贞华堂。

听容北说，张新远在贞华堂可不像在普玄观这么老实，他一口一个“贼人”“妖道”，就想让贞华堂为这次府衙被袭事件负责。

贞华堂主潘翔飞据理力争，可张新远根本不讲理，“你们本来身为名门正派，却与妖人同流合污，我身为怀安府尹，如今要为民除害！”

此时，一直躲在一旁的容北突然露了面，“张大人既然是官府之人，凡事就应该讲究一个证据，若是张大人手中真有我贞华宫为非作歹的证据，怎么不早为民除害，非要等到这个时候？该不是张大人想要用我贞华宫的人，杀鸡儆猴给别人看吧？”

张新远看到容北，一下子就蔫了，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好歹来，被贞华堂主下令赶了出去。

顾知谦听得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大快人心了。

***

不出众人所料，这才连着闹了三天，张新远就彻底扛不住了。

据前去“打草惊蛇”的门人们说，张新远现在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激动得不得了，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样子。

顾知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张新远与一些修道者有所勾结，但这也崩溃的太快了吧，与他一贯的“老狐狸”作风颇有不符啊。

容北劝他宽心：“管他究竟有什么阴谋，最终也都会被我们查出来的，谦谦不用担心。

顾知谦觉得有理。

这几天里，不止张新远崩溃，那只被困在怀安府衙里的爪魂也崩溃。据容北介绍说，爪魂的食量是与日俱增的，一旦开始食用人心，随着体型的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不经饿。这只爪魂已经饿了三天了，暴躁到饲主都有些控制不住它。

于是张新远就更加崩溃，第三天夜里前去府衙的门人们回来说，他们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张新远在大喊大叫，说着什么“给我把它看好，绝对不能让它出来惹事！”，一看到又有人闯入，立刻噤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顾知谦觉得，张新远要是在一知道这只爪魂的存在时就采取这种态度，至少现在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在府衙周围装扮成凡人盯梢的门人这几天也提高了警惕，以防那只爪魂失控，冲出府衙伤害百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爪魂一直也没有机会出来害人，怀安府的鬼魅杀人事件也不再发生了，百姓们都在议论着，不知那鬼魅是不是被哪位高人收走了。

张新远已经被困了十天了，他现在早已没有了怀安府尹的样子，倒是满眼红血丝一脸憔悴，身上也只着里衣，外袍只是随便披在身上。

他现在就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不仅要应对半夜时不时前来到处乱翻的散修，还要忙着对那只饲养爪魂的妖人发脾气。此时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空，赶紧就想躺下睡一会。

张新远刚躺下，就听见有人来敲门了，顿时火起，“妈的，又有什么逼事？你们这些狗奴才，想让老子累死是吗！？”

门外的人确实只是个后衙的奴才，一听府尹老爷发怒了，大气也不敢出，但来的那人连自家老爷都得罪不起，便只好唯唯诺诺地小声道：“老爷，欧仙师来了。”

张新远一听，什么火气都收起来了。他赶紧把衣服穿戴整齐，又用湿帕子胡乱擦了把脸。紧赶慢赶地跟着那通报的下人去了前厅。

怀安府衙前面是办公事的衙门，后衙居住的则都是些府尹的家眷，外人一般都不会去。而此时后衙的前厅中，坐着一位身着浅褐色道袍的男子，正不紧不慢地饮茶。

张新远人还没入前厅，就看到了那男子刀刻般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便赶紧赔笑道：“下官最近府上琐事繁多，多有怠慢，还请欧仙师不要见怪啊......”

话未说完，那位欧仙师就打断了他，“闲话勿提。我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请张大人帮忙办件事。”

张新远一个头两个大，这位仙师本事地位都不低，自己一介凡人，就算有个半大的官职，又能帮上他什么忙啊？

欧仙师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最近贞华宫仗着普玄山的势，门人竟增加了如此之多，实在是太过嚣张。我想请张大人帮我打压打压他们的气焰。”

张新远擦着脸上的冷汗：“仙师言重了，贞华宫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盖过静贤门的势头啊。再说下官只是个凡人，怎么斗得过那些妖人......”

张新远一抬头看到了欧仙师的脸。欧仙师本就五官深邃，可非但不好看，甚至还有些刻薄长相，尤其是那双钩子似的眼睛。此时那双刻薄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