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防风府的丧事(1/1)
老夫人的葬礼办的极其简单,因为正值新年,防风府在偏堂设了一个灵堂,众人祭拜吊唁完便很少会有人再停留。
防风家的家主只来了一趟,祭拜完他走到防风邶身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肩:“你娘的病已好多年了,能在最后笑着走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别太伤心。”
见防风邶一言不发,他又走到了张一箬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突然微微皱起眉开口道:“上次只是匆忙见过一面,这次才看清阿箬姑娘的容貌,总是觉得有几分眼熟......你家父是哪位?”
“家父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俗医,防风大人兴许是记错了。”张一箬低着头回答道。
“也许是吧,总觉得姑娘的面容有些像一位已逝的人。”
“家父已逝去多年,也并不出名。”
“是吗——兴许是我老了,思虑太多了。”防风小怪想到她的姓氏,确实不是什么有名的家族,索性不再多说径直转身走出了灵堂。
防风峥和防风意映来吊唁的时候自然也看见了张一箬,防风峥上完香神情哀痛的安慰了防风邶几句,防风意映还象征性地掉了几滴眼泪。
“二哥,身体重要,别伤了身子。”
“劳烦小妹担心了,放心吧,二哥自有分寸。”防风邶扯出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
“小妹说的有道理,邶,二娘已逝,节哀。”防风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二哥还要守灵,阿箬姑娘不妨跟随我们一道离开吧,前堂备了吃食,一块去吃点吧。”防风意映朝一旁的张一箬看了过来。
“你们先去吧,我再待一会。”张一箬歉意地对她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离开了。”防风意映扯了扯防风峥的袖子,两人点头走出了灵堂。
防风邶身穿一袭素白的孝服跪在灵牌前,按照惯例他要在这灵堂跪着守三天夜,张一箬选择默默地跪在他旁边。
防风邶挥退了灵堂里的下人,现在除了他们两人便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防风邶端正地跪着,半晌他才对身边的人说道:“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张一箬没有理他。
防风邶这才侧过头去看她,她眼睛有些发红,却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打算在这跪多久?”他问,“我是她儿子,我守灵是理所应当的,你算是怎么回事,这还没过门呢。”防风邶最后一句话有些打趣的意味。
“可是在她心里我已经是未来儿媳了,我也该尽孝。”张一箬义正言辞。“全防风府都知道咱俩关系了,我要是一个人回去睡觉别人该怎么在背后议论。”
“母亲已经走了,戏也不用演了,其他人怎么说不用搭理。”
“这段日子一直演着这样的戏码,有时候我都有些恍惚了,分不清是在对老夫人演戏还是真的肺腑之言。”
“那说明你入戏太深了。”防风邶立马回答道。
“是吗?”张一箬喃喃地说,“你又怎知我是真的演戏——”
“你说什么?”防风邶没听清她的喃喃低语。
“没什么,我说老夫人生前对我不差,现在她走了我理应在这守孝。”张一箬固执的说。
“行,你想跪便跪着吧,我也不劝你了。”防风邶回过头往火盆里烧着纸钱,“跪累了便早些回去睡吧。”
张一箬没有说话,也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深夜的寒风不时会灌进灵堂,张一箬有些瑟瑟发抖,她瑟缩着朝防风邶靠近了一点,他察觉到便问她:“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待会着凉了我可不管。”
“不。”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竟真的守到现在。”防风邶看了眼时辰,已经到下半夜了。
“我走了你不也得在这儿跪着,多一个人总比一个人孤单单的好吧。”张一箬轻微发着抖说。
“你是怕我一个人寂寥?”防风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一箬看不见他的表情。
“嗯,有人陪着总会好一点吧。”
防风邶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她感觉肩上多了件披风,防风邶什么也没说却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你给我干嘛?你自己不穿了?”张一箬忙说,想把衣服还给他。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冷风算什么。”对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举动。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张一箬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件披风。
烛影火光下,两个一高一低的影子挨在一起,偏矮的那个逐渐靠近,最后靠在了另一个影子身上,防风邶低头一看,张一箬睡着了。
她紧闭着眼,睫毛微颤,安静地靠在他肩上熟睡着。
他凝视了她的睡颜一会儿后没有叫醒她,而是任由她这样靠着,既然她想陪着自己,那便陪着吧。
冬夜寒风凛凛,防风邶却感觉有些奇妙,好像不知不觉中有一颗陌生的心出现横冲直撞偏要进来挨着他冰冷的心,想力所能及的给予他一丝温暖。
这是他几百年来都没有过的感受,同时他似乎也忽视了一点,他对张一箬的行为愈来愈纵容了,换做以前的性子恐怕早就将她丢了出去。
可他没有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