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和亲（1/1）
一晚上都难以闭眼。
等到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终于做了决定。
始冉收到她的回复时一点都不意外，这本便是一场专为她而设的死局。
始冉很快便上书给了西炎王，说辞却与事实完全不符合。
什么自己与辰荣王姬一见倾心，伉俪情深，两人私定终身，此生非她不娶。
西炎王虽然有些意外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交集，但五王为了自己儿子不断谏言，最终西炎王并没有反对这门亲事。
始冉不耐烦等待，也怕中间出了什么意外，西炎王还以为他是急着与心上人相聚，故此叫人就近挑了个好日子，于一月后举行婚宴。
颁发圣旨的这一日，四海八荒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轩辕始冉即将迎娶神农棠依，西炎国将不再对辰荣的残军进行讨伐。
防风邶比所有人都先得知这个消息，因为是张一箬亲口告诉他的。
“你在跟我说笑？”他脸色阴沉，紧紧皱着眉头盯着她，“你跟他见了几次面就要嫁给他？”
张一箬点了点头。
“我比你更了解轩辕始冉，他跟他父亲一样阴险，还是王都里出了名的纨绔公子！”防风邶怒气冲冲地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失态。
“我知道。”
“知道你还——”防风邶突然顿住了，他似是心中想到了一个答案，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他别过头，留给她一个冷漠的侧脸。
“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执意要嫁给他？”
他的声音低沉的听不出情绪，张一箬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但想到他看不见，又准备开口回答时，防风邶却突然暗自笑起来。
他低着头嘴角勾起，发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声。
“好，好得很！”
“你笑什么。”
防风邶缓缓转过头来看她，湿润的眼神却像裹了无数冰渣一般冰冷。
“我只是在惋惜，以后吸不到你的血了而已。”
张一箬沉默着，虽然他给了一个十分不留情面的理由，但她总觉得他在说谎。
因为他的眼神里分明不止是惋惜的情绪，还有些别的，但她还来不及看清防风邶已经甩开袖子转身离开了。
“相柳！”她开口叫住他，却不是叫的防风邶，而是相柳。
防风邶愣了一瞬偏过头看着她。
“......一定要顾好辰荣义军，和你自己。”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而不是在托付遗言。
防风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只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
“我知道，你放心做你的新嫁娘吧。”
防风邶离开了，只留她在原地，她毫无顾忌地痴痴望着他的背影，只当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他走远。
等到终于看不见了，她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抹掉眼角的泪，毅然决然的走进黑夜里。
两个人终是背对而行。
西炎王的口谕很快就下来了，自这一晚后，她再也没见过防风邶。
亦或是相柳。
她住到了西炎王给她在大婚前准备的宅子里，日日郁郁寡欢，心灰意冷地等待着日渐临近的婚期。
她特意在西炎王颁布的和平合约里钻了个漏洞，上面只说了是与轩辕始冉成亲，并没有要求与他白头偕老。
若是拜完堂，行完礼，在新婚之夜杀了他，借着王妃殉情的由头，西炎王也不好再追查。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也活不成了，但也好过这样屈辱的过一辈子。
至少，辰荣义军终于谋得了终生的自由和安全，再也不用东躲西藏，无所归依。
毛球在婚礼的前一天给她带来了相柳给她准备的新婚礼物，是一把制作精良质量上等的弓。
毛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吊坠，她取下来才发现是一小个装着相柳心头血的瓶子。
原来当初他在军营里不分昼夜地外出是为了找铸造弓箭的材料......
这把弓箭需要的很多材料都在海底，怪不得那时他身上总是会有一股海藻的味道。
张一箬眼眶酸疼，就要落下泪来，却硬是咬着牙强撑起一个难看的笑挥手送走了毛球。
可她不知道的是毛球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飞了一会儿又掉了个头回来，因为它也明白她要出嫁了，自己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她了。
可它刚飞回来，却恰好看见她独自坐在窗边，怀里紧紧抱着弓，泪如雨下。
毛球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收到了主人的礼物却如此伤心，她是不喜欢吗？
毛球想不通，见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它也不想打扰她，只好又飞回去找主人交差。
此时的相柳站在碧水畔边，独自在黑夜里眺望着水天一色，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终于收回目光，缓缓摊开手掌，手心躺着一滴纯净的眼泪冰晶。
毛球从远处扑闪着翅膀飞回来，停在他身侧的树干枝丫上，将枝丫压得摇摇欲坠。
相柳没有回头，凝视着手心的冰晶问道。
“送给她了？”
毛球叽叽咕咕地叫起来，相柳平静的听着，却逐渐皱起了眉头，他回过身看向它。
“你说的是真的？”
毛球点点头。
相柳的眉头皱的更深，他合起手掌，握紧了那滴眼泪。
末了，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衣物里，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他从一开始的惊愕和满腹怀疑到后来的堪堪接受，也仅仅只是因为他在猜，她是不是真的爱上始冉了。
疑点太多，除了这个血淋淋的原因外，他实在想不到任何解释。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若不是这个原因，那一定便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因为一个真正满心欢喜等着要出嫁的新娘在婚前是不会哭的，这至少证明她并不是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
——她不爱始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