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乡野之间,黄粱一梦(1/1)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和经历了过度的悲痛,半梦半醒间,张一箬竟发起了高热。
她浑身都失了力气,身体忽冷忽热,病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脸,她的脸颊滚烫,浑身都烧的没有力气,突然触到冰凉之物让她舒服了许多。
于是她竭尽全力地靠近那只手掌,将整张脸都贴在上面。
庆幸的是手掌的主人并没有移开,而是任由她紧紧贴着,昏昏沉沉间,她又晕了过去。
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个茅草屋。
她的身子还有些发软,她勉强从床上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破旧而简陋的茅屋。
在最后的意识消失前,她明明记得自己跟相柳在山洞里,对了,相柳呢?
她下意识的想找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想从床榻上下来,这时一个端着碗的陌生老妇人正好从门口进来,见她醒了忙搁了碗上前按住她。
“姑娘终于醒了,先别急着下地,再休息会儿吧,你的身子还没好全。”
“您是?”张一箬眼神迷茫地问。
“我姓刘,姑娘叫我刘大娘就行了,这里是我家,姑娘你啊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还好终于醒了,这下外面的小公子可以放心了。”刘大娘说着眼神瞟向窗户的外面。
“小公子?”张一箬皱着眉。
“啊,就是送你来的那个公子,三日前,他抱着你来了这,我一看你病的厉害,就让他把你放在我这儿,给你喂了些药。”刘大娘微笑着说,“那位公子也是对姑娘上心的很,每晚都守在床前,你喝不进去药他就一口一口的喂……别提多体贴了。”
“刘大娘,谢谢您。”张一箬诚恳的对眼前的妇人道谢,“你叫我阿箬就行了,能否告诉我那位公子现在在哪吗?”
刘大娘伸手指了指窗户,“喏,公子还在外面劈柴呢,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
“多谢。”张一箬说着下了床榻,见她已经能够站稳刘大娘也不再阻拦。
张一箬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变成了粗布麻衣。她缓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果真看见了相柳正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的方向劈着柴。
可他又不像是相柳,因为那人不是一头白发,而是一头黑发。
更像是防风邶。
他没有用灵力,而是像一个人族一样提着斧子一刀一刀的劈着柴火,白衣上沾了些碎屑,乍一看,他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阿箬,你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那件嫁衣……我已经洗干净了,你要是想换回衣服我可以帮你拿来。”刘大娘在身后说。
张一箬摇了摇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也是,这嫁衣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在这山野乡间穿着也是暴殄天物……”
“大娘,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穿了。”张一箬回过头,微微笑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件衣服就送给您当作个纪念吧。”
“这……这怎么好使……”刘大娘微张着嘴,那嫁衣一看就价格昂贵,若是当出去不知道能换来多少银子。
“我说给您了就是给您了,还有谢谢您给我换的衣服。”
刘大娘见她看着身上的粗布,却没有一点嫌弃之色,心里也放心下来。
大概她是真的不想再穿那件衣服了吧,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女子身穿着嫁衣病的这么厉害,还出现在这荒野山村,光是猜测就已经够令人浮想联翩了。
“那…好吧,我啊,年纪也大了,没有什么亲人了,如今你们两个在这,我也添了些热闹。”刘大娘脸上浮上和蔼的笑容。
张一箬对她笑笑,并未言语。
刘大娘是人族,当初见她穿着一身红嫁衣而来,同行的公子也是气度不凡,却故意隐藏事事都以人族的方式来解决,便知他们的身份定不简单。
但她年纪大了,也不在乎外面的事,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并没有恶意,特别是那位小公子,似乎想要报答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于是每日都帮着她做些重活。
于是她也不想再去追问身份,只当家里来了两个普通的小辈。
“那你先歇着,我去做饭了,待会叫你们吃饭。”刘大娘挥了挥手,朝外间的厨房走去。
张一箬点点头,这才再次看向相柳的方向,却见对方正立在树桩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张一箬呆呆的望着他,好似防风邶又回来了。
“你醒了。”相柳朝她走了过来。
“嗯,这次多亏了你。”张一箬淡淡一笑,苍白的脸还有些病态。
“你还是先歇着吧。”相柳看了她一眼,又准备回身去劈柴。
“相柳。”
他闻言转过身,见她倚着窗立在窗户边,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你这样还挺像人族的。”
“是吗。”相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握着劈柴的斧子。
“就是气质不太像……而且没有哪个人会穿着这么干净的白衣服砍柴。”张一箬浅笑着说。
相柳有些愣怔,他一直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他终究不是人族,哪里想得到这么细节的事。
相柳抿着嘴一言不发,耳尖微红,似乎被她抓住了破绽似的,他又转身回去将柴火都砍完了,再一垛一垛的捆好放置。
张一箬就一直靠在床边望着他,院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相柳劈柴的声响。
院子是用篱笆墙围起来的,刘大娘在里边种了许多家常蔬菜,靠墙的一角有一颗歪歪扭扭的梨树。
眼下正是梨花开的时节,白白粉粉的梨花随着风不时从树枝上坠落下来,而相柳就刚好立在那棵树下砍柴。
偶尔有梨花落在他的黑发上,他却并未发觉,挥舞斧子的侧脸看起来十分认真。
张一箬看得呆了,好像此时他们只是这乡野间一对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