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礼物（1/1）

大约在一千年前，神国就有了给病人开刀做手术的先例，那是一例治疗阑尾炎的病例。但此后一千年，神国的外科医学发展却十分缓慢。

一千年后的今天，在象征全国最高医疗水平的太医院内，能熟练掌握开刀技术的医师加上杨珽不过五人。

“明明已经掌握了如此发达的解剖技术，按理说外科手术也不会差啊…”秦岚道。

“活人手术要承担背负人命的风险，而尸体解剖不用。”杨珽解释说。

“而按照我们神国医师一千年以来的传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冒着出人命的风险做外科手术。”

“可是净开些不治本的药，贻误病人的治疗时机的话，不也算害人了吗？”

杨珽点点头：“自然。不过太医院里像你我这样想的人还是太少了。那群人只要患者不死在自己眼前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两人说着话，拜托戴先生先去把明天动手术的消息传遍太医院。

“希望所有人都能重视起来。”杨珽道。

戴先生离开后，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秦岚本来就有些怕杨珽，此时转移视线，把注意力放在地板上那尊绿色舞者花雕上来。

“这是什么？”他问。

“对哦，还有这东西，差点忘了。”杨珽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秦岚听完整个故事，瞬间有些害怕：“是谁这样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愿只是某个喜欢恶作剧的医生的玩笑。”杨珽答说，其实他内心也设想了无数个可能。

单纯只是恶作剧的可能性很小。

“可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事诶！最近的怪事真是他妈的接二连三！先是这么吓人的怪病，又是来历不明的花雕！”

绿色舞者的胸口仍在活人般一起一伏，看上去甚是惊悚，秦岚对这一现象视而不见，其实他单纯是不敢相信罢了。

杨珽斜眼看着花雕，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既然如此，倒不如拿这个东西试试刀。”

一不做，二不休。杨珽起身，洗净双手，甚为隆重地把花雕抬上解剖台。

“你…你不是疯了吧？”秦岚一下子跳起，试图阻止杨珽。

“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要是我看到病人手抖怎么办？”杨珽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那你也没必要拿这玩意开刀啊？有用吗？”秦岚现在感觉是自己要疯了。

“反正它外观看上去和人类没差，也就少了张脸。”杨珽取出手术刀，对向尸体。

他缓缓举起手术刀。

“砰砰砰！”

几乎在同一瞬间，大力的拍门声响起，本来就神经绷紧的秦岚被吓得一颤，失声高叫。

“救命啊！”

杨珽内心也为之一动，这人敲门也太会挑时候了。

“砰砰砰！”

敲门人似乎把全身力气都用在了砸门上。太平间的铁门修得很牢固，此刻却给在内的人一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是谁？”秦岚斗胆问了一句。

“砰砰砰！”唯有令人胆寒的敲门声持续回应他。

“没用的，太平间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杨珽对秦岚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那我们该怎么办？”秦岚声音里带着哭腔。

“慌什么？”杨珽冷静地说，“太医院里还有坏人不成？说不定是抬尸人把尸体送到了，你去开门就是。”

“…”秦岚明显不愿意。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平稳地持续着，回荡在太平间每个阴暗的角落。敲门者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疲惫，频率从未落下。

杨珽低头看着花雕，它的胸口一起一伏。

“砰砰砰！”咫尺之外，那未知的存在正一步一步瓦解这里的防线。

杨珽做好了准备。

“秦岚，我要开刀了。”他平静地说。

“什么？”秦岚在极度惶恐中完全听不到杨珽说的话。

深吸一口气，杨珽小心翼翼地割开了绿色舞者胸部正中的位置。如果它是普通的花雕的话，里面应该是一片空旷。

那样它就不会“呼吸”。

杨珽退后两步，想要先观望一下。

他不用等多久。似乎有短短的触手自绿色舞者的内腔里试探性地伸出。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有危险。”杨珽松了一口气，他平时没少对付这种东西，今天居然被它吓到了？

他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抓住触手，一把将它扯出，再用力往地上一摔，这骇人的恶物就老实了下来。

那是一个粉嫩而光滑的肉球，浑身长有密密麻麻的触手，体表还布满绿色的黏液。

“太岁，一种很弱小的魔物，再过几十年或许还有点威胁。这东西怎么钻进花雕里面还被送到我们太平间里面了？”杨珽思索道。

“喂！”秦岚试图叫着杨珽的名字，“杨…先生！”

“我明白了，这是一份礼物。”杨珽露出了冷笑，也许太岁来自他的某个敌人——他这种绝世天才难免会到处树敌。

敌人想用这种方法给我一个下马威，至少也要吓到我，杨珽想。这位敌人倒也没那么恨我，不然放一个炸药什么的，危险性不比什么太岁大？

“杨珽！”秦岚大声吼道。

“什么问题？”杨珽回头看他，只见秦岚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极力要说些什么。

“你怎么被吓成这样了？”

秦岚咽了口口水，缓缓道：“你没有有方向…敲门声停下了…”

“那不是好事吗？”杨珽道。他刚才太过沉浸在取出太岁工作中，居然没有注意敲门声停了。

“那你是不是连门被打开、又被摔上的声音也没听见？”秦岚颤巍巍地说。

“你说什么？”杨珽厉声道，“你为什么不阻止那东西？”

秦岚恐惧到了极点，看样子话是已经说不出了。

杨珽收敛心神，环顾黑暗的四周。除了目前活着的自己和秦岚二人，还有静静躺在角落的惨白尸体外，杨珽还没有看见任何人形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