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父与子（1/1）

朱雀历四十二年。

王昇感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自从那日从老家回来后，自己就得了一种怪病，四肢时不时会有一种被灼烧的剧痛，问遍医师也无法根治。

王家遭到灭门后，剧痛的感觉更加频繁，伴随着死者的哀嚎声在夜里折磨着王昇：这是死亡的预兆。

“我不能接受！”王昇对谯燕山说道，“巨髓液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我的亲眷也为它付出了生命…我不能现在就死！”

谯燕山无言地摇摇头，他给王昇算了一卦，卦象上这个家伙魂不守舍，也就是说原本完整的灵魂缺了一大块，这种情况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久的。

“你回想一下，你的灵魂…是不是丢在了哪个地方？”

王昇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怎样才能把灵魂弄丢？”

谯燕山其实也不明白。他在这个方面一直是个半吊子，于是他转变话题，想劝王昇接受命定的结局：“王先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最讨厌这种话。”王昇愤愤道。

谯燕山于是说道：“也许您的儿子能继承您的意愿…”

王昇冷笑道：“他只是个优柔寡断的半吊子，巨髓液想要传播就必须有牺牲，他绝对无法忍受这种牺牲的。”

这对谯燕山来说倒是件好事。王昇死后，由于王寻的软弱，他便能将所有巨髓液收入囊中。因此，他颇为期待王昇的死亡。

事情本应该发展成那样。但是那个多事的吴太医成了搅局者。

“我想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病。”两天后，吴太医叩响了王昇家的门。

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我的病的？王昇颇为警惕，他明白吴太医自从得知巨髓液存在后就一直觊觎它们。

但是王昇无论如何都想治好自己的病，他让吴太医进了自家的门。

“整个太医院都知道您得了重病，王先生。而只有我能治好你。”

“故弄玄虚。”王昇嘴硬道。

“只有一个药方：乌鸦血二两，僵尸骨半斤，每日饭后服用，三月不辍。”

王昇很想把这个满嘴胡言的小老头给轰出去，这个药方给死人都磕碜，怎么能医活人？

他刚要说话，吴太医挥挥手打断了他。

“还要自己的残魂一缕，至亲的肉身一具。”

借尸还魂？王昇立刻就想到了这个成语。事实上吴太医的办法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在乘王昇还活着的时候，将他身上仅剩的残魂几缕，封进王寻的身体里。

这样的话，将由王昇的残魂控制王寻的肉身，主导他的行为，只是换个名字和样貌，王昇就能重获新生。

“所以，你听信了吴太医的鬼话？”杨珽问道。

这种邪术杨珽之前有所耳闻：当然不是通过正规医生的渠道。如果吴太医竟能精通它，那他的履历就很值得怀疑了。

王昇点点头：“就是这样？总而言之…他的方法很成功。我活了过来，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不是很有趣吗？”

“你的…儿子呢？”

王昇沉下脸来：“很不幸，这家伙还活着。他有时候还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而且想阻止我。”

杨珽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我猜这逆子一定趁我不注意给你们透露了很多信息。如果一切按我的想法，你们绝对不可能发现巨髓症的存在。”王昇有些无奈地说。

“之前这具身体有很多反常的行为，也是出于他的控制。为了我的计划，必须把他彻底杀死。”

王寻残魂对杨珽的帮助，杨珽一时很难回想得起来。如果要说的话，杨珽想起了那天送到太平间里的绿色人偶…

人偶脑内藏着太岁，也许就是在提醒杨珽检查病人的脑部。

如果王昇没有借助邪术复活的话，也许王寻就真的会成为一名仁心仁术的医者。

“幸好他能控制身体的程度相当有限，我也有防范，勉强能在太医院里隐藏下去。不过还是失算了，居然被你们给逮到。”王昇，或者说王寻的脸有些扭曲，他是在愤怒吗？

杨珽极力冷静下来，道：“我想我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了，你想找到彻底抹除王寻人格的办法。”

“他违背了作为人子该有的义务，也违背了我对他一次次的宽容，因此我必须杀了他。”王昇道。

“找到方法了？”

“吴太医知道这点，我不会告诉你的。”王昇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要不把吴太医也给抓起来。

杨珽道：“我想提醒你，如果有把王寻人格抹除的办法的话，应该也有把你的人格抹除的办法。”

“也就是说可以救回他？你说这个干什么？是在威胁要杀了我吗？”王昇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不怕自杀，带着王寻的份。”

杨珽身体一颤，他明白了王昇和自己说这些的原因，他想动摇杨珽的心，使自己不能果断下杀手。

“也许你们会认为王寻是个好人，至少是个无关人员？”王寻冷哼一声，“没想到我留这个逆子到今天居然真有用。”

杨珽再度冷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我不在乎你说了些什么。”

“真的？这就是你们医者的仁心吗？”王昇讽刺地笑笑，“我相信您是个好医生，因此不会伤害我的。比分说魏小杰，我不相信你真的杀了他。”

“魏小杰？你是说…”

“他假扮了很多人，不是吗？比方说，栎，他自己，小女护士，还有…战冰冰？”

那个扭曲的兽人和擅长易容术的俊美少年，哪个才是真的魏小杰？一时间很难弄明白这一点，还有他说魏小杰假扮的那些人…

他想起谭思衡死的那天出现在病房里的战冰冰，她下令让几位诡异的抬尸人移走了尸体，莫非…

太医院长明灯熄灭五分钟的那一天的黄昏，出现在崔银病房里手忙脚乱的女护士，也许她在打探情报…

假装在太医院里面查案的“魏小杰”，也是他的假装。那可能是他的本相，杨珽第一眼见到就觉得像女孩子，至少很适合扮成女孩子。

那个诱骗杨珽到大理寺，并把他困在档案室的栎…说起来，也是个很清秀的少年。

“无论计划是否成功，他的易容术一直可没有失败哦。”王昇笑笑。

“你没有杀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