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诡校】六六(1/1)
【正在载入副本信息——】
【当前副本:诡校】
【本轮副本开启淘汰制生存模式,将有一百名玩家与您共同游戏】
【目前玩家存活人数:100/100】
没有任何缓冲时间,知安便被系统投放到下一个副本世界。
她的神智仿佛还停留在上一秒,鼻间残余的是腥潮血液裹挟着焚烧的焦木味,面前是苏樾变成泡沫幻影消失不见的场景,眼角似乎仍有酸胀疼痛的涩感。
那个炽热又怯懦的灵魂回荡在晦暗腐败的地下停车场久久未归。
她好像抓不住自己游离在外的魂魄了。
知安抬起手背摩挲着干涩的眼眶,长长吐出一口气,失神地望着头顶漆白的天花板,稠密灰败的黑色蛛丝悬在角落,抖落着细小灰尘。
视野空间窄小,屋顶也离她很高。
她是平躺着的,但身下不是柔软的床垫,更像是硬邦邦的地板,中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垫子,瘦弱的背脊被硌得生疼。
知安还有点懵,撑着地面坐起来,发现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四人宿舍,设施可以称得上是老旧,看样子是有些历史的建筑物了。
目光在巡视到角落处的一个人影时猛然顿住,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肩膀,屁股往后挪了几分,底下的垫子被抓得皱起来。
屋里只有两盏长白灯,光线偏昏暗,阳台外的门窗斑驳,照进来的光线深幽诡静地像被尖利的指甲扭曲撕碎。
知安咽了口唾沫,小腿肚子打着颤,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想到寝室幽灵杀人案,再加上这个副本的名字似乎就叫“诡校”?
坐在椅子上的女生披着一头漆黑茂密的长发,拢在白裙下的身姿纤细。
她背对着知安,看不清样貌,手里拿了一面白色小洋镜,漫不经心地对着镜面描眉勾线,桌上还摆着刚拆封的美瞳包装盒。
知安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等身体恢复了点力气,她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墙面站起来,一边起身一边注意着那个女生的动静。
来来回回地耗费了不少时间。
所幸女生像是没听到任何声音,一次也没往她的方向看来。
知安终于站直了双腿,悄咪咪地松口气,当她再次朝角落的方向望去时,视线直直对上一双来自镜子里的眼睛。
那面镜子不知何时换了个角度,照出了她的影子。
那双黑白分明,瞳孔直径大到夸张的眼睛,正借着冰冷镜面一点一点,毫不掩饰地打量她。
知安被看得心底发毛,在瘆人的寒意爬上背脊的同时感到一丝怪异的熟悉感。
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睛。
在她绞尽脑汁,努力回想的时候,眼睛的主人缓缓转过了头。
这个动作在知安看来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每一帧每一秒都充满了校园恐怖片的诡谲氛围。
她不假思索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腿脚发软得走不动半步路。
生怕那张转过来的脸是鬼片女主的标配,她宁愿闭着眼睛被杀掉。
可知安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场景,反倒是听见了一声轻轻的笑。
就在她面前。
离她很近的距离。
知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捂着脸颊的手更用力了。
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背,不轻不重地用指甲剐蹭着,“你终于醒啦”。
声音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
“糖糖,怎么不说话呀?”
糖糖?
知安察觉到这是个活人,不是什么女鬼,才慢慢把手放下。
女生的面貌在她眼前彻底展露。
知安微微一怔,看着这张脸,眸子睁大了些许。
是,在上个副本见过的人。
唐柳。
原来她也是玩家吗?
但她为什么叫自己糖糖?
知安呆呆地盯着唐柳刚画过的眉形和眼线,有种难以形容的违和感。
“唐......柳?”
话音刚落下,她的脸颊就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意。
唐柳冷不丁抬起两根手指掐了她一下,白软粉嫩的皮肤染上淡淡红印。
知安忍不住痛呼一声,捂着被掐疼的面颊眼泪汪汪地盯着唐柳。
她像个无助得缩在角落里独自委屈可怜的孩子,抿着嘴巴不说话。
唐柳看她这副模样,竟是又笑起来,“糖糖,你又忘了,要叫我六六。”
“六六?”
知安仿佛鹦鹉学舌,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她的语气是疑问句,但唐柳在听到她开口后,神情稍稍一顿,然后眯起眼笑得更欢,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至极的事情。
“是呀,六六”
唐柳揉了揉知安的脑袋,伸手环过她纤白的脖颈,又亲昵地低下头蹭着她的脸颊,“这是属于我们的称呼”。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哦”
知安没和除了苏樾以外的人这么亲密接触过,这会儿被蹭得脸蛋微红,唐柳抱着她的力道很大,给人一种被禁锢的感觉。
听着唐柳说的话,她愈发摸不清头脑,但也没有贸然打断,只能安顺地配合。
她的脸色越憋越红,最后开始渐渐发烫发热,有点喘不过气来,紧贴着她身体的唐柳似乎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放松了些力道。
唐柳用手指戳了戳她热乎乎的面颊,“糖糖,容易脸红的毛病要改改啊”。
柔软的皮肉被指尖戳得陷了一截进去,在知安想张嘴说话时又恶趣味地两指掐住她的腮帮子,发出模糊不清的支吾。
唐柳来来回回地搓扁揉捏着粉白团子,黝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知安的面孔,像是要在上面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
比如......失控,求饶。
可知安始终乖乖地待着,不反抗也不哭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出神地注视着地面。
与其说乖巧,不如说是强忍着心底的惧意。
片刻后,唐柳似是终于腻味了,松开钳住她脸蛋的手,然后掏出一个手机点开软件滑动着,“点两杯奶茶吧?”。
知安刚想摇头拒绝,唐柳便自顾自地下了单,“这可是我们第二次一起喝奶茶呢。”
见她已经下好单,知安止住溜到嘴边的话,顺势转了个弯,“第二次?”。
唐柳收起手机,走到衣柜前拿了件换洗的衣服和毛巾,还有几样洗浴用品,一边回答道:“是啊,上一次还是很久之前了。”
她收拾好东西,忽然转过头幽幽地盯着知安,漆黑的眼珠像蒙上一层浓稠的雾气,“你,不记得了吗?”
知安莫名打了个哆嗦,语调都僵了,“当然记得,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突然提起没反应过来......”。
唐柳没有立刻收回视线,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转了好几圈,低头轻笑了一下,“对,是过去太久了。”
“我先去洗澡哦,你在宿舍里不要乱跑,乖乖等我”
唐柳的语气又变得欢快起来,甚至朝知安比了个甜甜的wink。
知安虎躯一震,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再一次钻出。
等唐柳进了浴室,知安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点,仔细观察这间四人宿舍。
两张上下铺床,四套桌椅,化妆品,坐垫,背包,每个位置都摆得满满当当。
角落堆着折叠起来的画架,画板,团成一团的素描纸,还有散了一地的画笔工具,削笔刀。
明显是画院学生的标配。
还是她所熟悉的素描。
知安的职业病犯了,她纠结地抓了抓头发,还是没能克制住画画的想法。
弯下腰捡起一支断裂的铅笔,拿着小刀三两下削尖笔头,不钝不锐的尖度很适合起稿。
知安正要起身翻找白纸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被忽略了很久的怪异感,从她苏醒后就存在着若有似无的古怪,唐柳对她的态度,还有那个奇怪的称呼都在此时串联起来。
还有......
知安抬手摸着耳侧的碎发,再往下碰了碰落在肩头的发丝,眉头渐渐拧起。
她什么时候成了齐肩短发?
那跟随了她多年的茂密微卷长发,消失了。
知安觉得自己像一台短路卡机的老式电器,零件设备都损坏了,只有微弱的电流驱使机器运转。
她缓缓直起身,捏紧了衣角,屏住呼吸,回头看向摆在桌上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