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凡尘历时（1/1）

听到王皓月越来越温柔，大虎的心越来越冰凉，他不知道这个杀神究竟会怎么做，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秦掌柜请了这么厉害的一个护卫来。现在他就希望希望能把他扭送官府，那他的人就会救他。

听到王皓月的问，大虎回答道：“我们派了侦骑，啊！”随后就是大虎痛苦的哀嚎声。

一听到侦骑二字，王皓月毫不犹豫的捏断了大虎的一只手，很温柔的说：“废话太多。”

大虎不断地冒着冷汗，急急忙忙的说道：“有边防部队的侦骑告诉我们秦掌柜的绕道这里的，他们在城里出发前我们也跟随他们的。所以知道他们走这里。”

王皓月冷眼看了一下大虎，知道他现在没有撒谎了。又问道：“怎么牵扯到边防部队了？他们不是应该保境安民吗？”

秦掌柜的在边上说道：“这些人和敌人沆瀣一气，劫掠货商，抢劫土著，根本就丧失了正常的军队责任了。”

大虎连连说对，当看到王皓月无情的目光，一下子就失去了勇气。王皓月想了想，对秦掌柜说道：“既然如此，你想该怎么办？”

大虎一见要把他送给秦掌柜处理，立刻对秦掌柜说道：“秦掌柜的，我们以前有很久的友谊的。高抬贵手。我不会忘记你的。”

听到大虎如此一说，王皓月差点笑出来：刚才那么说秦掌柜不讲信用，现在说友谊，这些人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

秦掌柜说道：“我们是商旅，还是把他们送给官府法办吧。”

王皓月点了点头，一掌拍在大虎头上，大虎立刻变得傻傻的，只是呵呵的笑。大家一见，知道大虎这辈子算是废了。

王皓月对这些人说道：“我还要跟这秦掌柜的做生意，这些事我就不参与了。就按秦掌柜的意思吧。”

秦掌柜的看到王皓月这么冷酷的对大虎，也知道王皓月的意思，他对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些护卫也是刀头舔血的人，不一会就只剩下大虎是个活口了。而这些人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情绪变化，看来他们也是从死亡边上路过了很多次的人了。

车队继续向前，王皓月现在也不用赶车了，秦掌柜的也不要王皓月给什么费用了，王皓月就坐在他的牛车上，跟着秦掌柜他们。他叫来秦掌柜，对秦掌柜说道：“我胆小，所以抓大虎的功劳就是你们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秦掌柜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他说都是护卫拼死力战，死了很多兄弟才逃出来的，你就是跟着我出来贩卖动物皮毛的山人。

王皓月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不是要到边关那边去贩卖一些盐铁布匹之类的东西？我的这些动物皮毛可以在那边贩卖吗？”

秦掌柜看了看王皓月身边的白虎，说道：“王兄弟没有商业经验，还是说是跟着我学习的好，边关那边是游牧的，他们的皮毛多的是，他们还贩卖到我们这边呢，所以皮毛类不能贩卖到他们那边，而是相反。我们这边要拿到出关关白才能出去，关白只有守关太守才能发的，这个不好办。我尽力试试。”

“哦？”王皓月说道：“那就试试吧。太守也审判这些通敌的土匪吗？”

秦掌柜的说道：“是的。太守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王皓月嗯了一声，对秦掌柜的说道：“你告诉了护卫怎么领功劳吗？”

秦掌柜的道：“已经告知了他们，他们都说不敢领功，最后我说了你不想被人惦记，他们才答应的。而且也已经告诉了他们不要提起你的。”

王皓月答道：“秦掌柜做事真是细致。秦掌柜出塞时告诉我就是了。到了城里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有事我会来找你的。”

秦掌柜说道：“王公子，我对外就说你是我的远房姐姐侄儿，这样也方便给人说。你看行不？”

王皓月说道：“秦叔，这样最好了。”

他们一路也不做其他生意了，直接回到了城里，把大虎交给守城太守，然后找了家店住了下来，王皓月则是另外找城里的小户人家住了下来，他来到这里，就是想了解人世间的平繁。在他们原来的小镇，虽然生活艰苦，大家都是同心协力，没有觉得人世间的险恶，哪知道经过这次波折，人世间会这么难。他对人都产生了不好的感觉。

到了晚上，他听见住户隔壁的娘子对她丈夫说道：“今天赚了多少钱?家里的米都不够用了。”

那个男人说道：“你就不能节约点吗？”

他的娘子苦笑道：“节约？有钱才能节约。我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肉食，每天都是稀饭就泡菜，衣服都是旧的，这些还不节约吗?怎么样才算节约？你赚不到钱，却在这里指责我。你就是一个没有用的男人。”

然后听到一个耳光的声音，那个男人说道：“一天到头都是钱，你怎么不去做事赚钱？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尽力的工作，为了家我都已经倾尽全力了，难道我还不够努力吗？那还要多努力呢？你不要总是指责我。简直受够了。”

然后是他娘子的哭泣声，在哭泣中道：“自己没有本事，就知道打自己的老婆，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然后又听到那个男子的老娘叫骂道：“没有本事的不孝东西，对老娘也是喝骂，对老婆孩子也是骂不绝口，怎么不见你赚钱的本事。不孝子。”

“我怎么不孝了？只是没有赚到钱罢了。侍奉你和父亲，那样没有做的？”他对他的老娘反驳道。

“你父亲还不是一样，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外打工，到了现在都没有回家。一个男人不就是该赚钱养家吗？不是我说你，别人的媳妇要是受这样的苦，早跑了。”他老娘又是一顿说。

那个男人一时无话，唉声叹气的把门一摔，向门口走去。然后又听到一个苍老男人声音：“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现在出去也找不到活干的。”

那个男人说道：“我出去散散心，父亲。家里太吵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早点回来，不要喝酒。明天还要一大早出去呢。”

那个男人说道：“我知道的。你也不要太累了，都这么晚才回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穷苦人，又有什么办法。”

王皓月听到这里，感到心里一阵刺痛，人世的生存是这么的艰难吗？为了一日三餐，一家人也不得安宁。究竟是什么使人生活得这么艰苦？想到这里，他偷偷的跳上房屋，向秦掌柜的客栈潜伏过去。他想看看那些商人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来到秦掌柜的客栈的房顶上，只见秦掌柜的住处摆放了一桌酒菜，他和护卫都在那里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事情。

“今年的粮价又提高了，粮价每年都涨价，这些穷人怎么活啊?想想我们就是会一点功夫，出来卖命，那些人就只能等死，一天到晚的劳作，还是食不果腹。哎！做人怎么这么苦？”能坐在这里的，大概是护卫队长。

秦掌柜的说道：“我还不是一样，谁愿意坑蒙拐骗，风风露宿的，还时不时遇到强盗，忍气吞声的求一条活路。”

护卫队长说道：“也不能说坑蒙拐骗，如果我们不去，那些人只怕连活路都没有。我们去收集了他们的东西，也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再说，我们也没有多赚到多少钱啊。”

秦掌柜的说道：“从钱上来说，我们确实没有多赚。但那些穷苦人的粮食也绝不只值那点钱。你看看城里的粮食价格，和我们收购的价格相比，你以为是合适的吗？我也是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如果可以，都已经给了他们尽可能的高价了。可我们的日子一样不好过啊。今天又死了这么些兄弟，怎么面对他们的父老？”

护卫队长说道：“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自他们跟着我出来就知道有今天的命。都是命啊。”

秦掌柜的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或许生意做大一点，或则权利大一点就好了。要是当个官，赚的昧心钱就更多了。可这些钱怎么赚得下呢？”

护卫队长道：“都是昧心钱吗?”

秦掌柜道：“社会财富就那么多，为什么有的人无论怎样辛劳都是受穷？为什么有些人不劳动却可以灯红酒绿的？不是昧心钱是什么？盐铁论里都说了。终究是吃了不读书的苦啊。”

护卫队长说道：“你已经是我们这里读书最多的人了，还说读书少？”他也是一边说，一边喝着酒。

秦掌柜道：“我读的什么书？自学的。终究不懂根本要义，都是瞎读的。要是有人引领，也不至于对很多知识都是一知半解，盲人摸象了。”

护卫队长也说道：“和我们练武的一样，要是有师傅领着，也不用靠搏命才知道道理一样。”

秦掌柜说道：“天下道理都一样，可是我们都是靠命才搏来了这些知识，那些人却可以从小就懂。差距啊。希望我们的小一辈不要再像我们走一样的路。”

护卫队长说道：“只怕还是会和我们一样，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都是一样的胡闹，请的教师也根本教不了他们，老是和教师作对，打了几次都不听。穷苦人还是要吃了亏才知道道理。”

秦掌柜苦笑道：“这就是环境。”

护卫队长问道：“这是不是你无论怎么丢脸都要巴结太守他们的原因呢？”

秦掌柜回道：“是其中一个原因，他们总比我们知道的多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到塞外做生意，可以多赚点钱。生意也可以做的大些，不用到穷乡僻壤去忍受风吹日晒，还要受打劫之苦。”

护卫队长说道：“要是有今天那个客官的本事就好了。”

听到这里，秦掌柜正色道：“告诉你了，这个人的事绝不要再提起，你看他对付大虎的本事，你想那事普通武夫所能办到的吗？以后提都不要提了。就当时烂在肚子里。有人问就说是遇到的我远房亲戚的孩子，出来学做生意的。清楚没有？”

看到秦掌柜的如此小心，护卫队长马上说道：“知道了。就当是路上遇到的。”

秦掌柜严厉的说道：“本来就是路上遇到的。”

说到这里，他们又默默的喝酒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又喝了一会，秦掌柜的问道：“今天死了多少个兄弟，抚恤发了吗？”

护卫队长回答道：“还是按往年的规矩发的。从信使那里得的消息，又有几个青壮年想出来护镖。他们真以为这是条好活路啊。”

秦掌柜说道：“能有什么办法？在乡里没有危险，可税收那么高，人怎么活得下去?他们不是想这里有多好，只是想出来混个好日子。”

护卫队长叹道：“他们以为的好日子，却不知道随时可能没有命。无论怎么选，对我们来说，生活都像是一条死路，感觉被人死死的控制着，否则生活怎么会这么没有希望。”

秦掌柜沉默了一会，说道：“乡里的人口有增多了不少，大家都要吃饭，地里产出那么少，能带出来就带出来吧。多少还算是还有点希望。希望今天我们可以有出塞做生意的机会，都申请了很多次了，一次都没有批准。这次抓到大虎这个强盗，希望够分量了。”

护卫队长说道：“听说抓到大虎，太守都给了我五十两银子，算是对商队的贡献吧。有了这个功劳，太守应该准许我们出塞了。出塞很赚钱吗？我们这样贩卖盐铁布匹给对面那些人，算不算卖国？”

秦掌柜的说道：“当然很赚钱。否则他们也不会死死守着不发出关凭证了。他们自己却偷偷的和对面的人做着生意。既然他们都这么做，那自然不算卖国了。没有理由当官的可以做，百姓不可以做的道理。更何况我们做的都是小生意，他们的才算大头。要是是卖国，他们应该禁止才是。”

护卫队长笑道：“说的也是。吃的差不多了，我也给你叫了个小妞来陪你。旅途多寂寞，嫂子不会知道的。我自己也叫了两个。”

秦掌柜的一听，色眯眯的道：“那你自己要克制点。明天还要到太守府去问话呢。”

护卫队长道：“是不是我们这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