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山顶（1/1）

翌日，天刚亮。门外就传来好一阵嘈杂声。

“哎哟！这这么惨！这死的是谁啊！”

“就是说啊！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啊！真他娘的解气！”

孙子毅走出房门，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池塘旁。他费力的扒开人群，挤进前排。朝池子中间一看。

一具血红的尸体飘在水面。更离奇的是，水中尸体没有脑袋，死状极其惨烈。

孙子毅大呼：“捞起来！快捞起来！”

看见眼前场景孙子毅心里顿感不妙。这座院子昨日便给了他们一行四人使用。今日就出了命案，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而且池中之人身份还不明了。不好猜测行凶者的用意，但孙子毅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倘若这具尸体与他相关，那定然来者不善。

这时杜桀也闻声赶来，手里提着两把宝刀，站在孙子毅身后。

而面对这一突发状况，孙子毅也迅速冷静下来，低声对身后杜桀说道。

“你趁乱，去探查一下上山顶的路，还有白枫住所，我应该会被监视起来。我来吸引他们注意，你见机行事。千万小心！不要留尾巴！”

杜桀点了点头，趁别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现场。

不一会儿，白枫长老便带着一队身穿甲胄手握长枪的官兵赶来。并且还把整个小院围了起来。

看这些官兵的打扮，一定是军队里的人。果然，白马郡的兵权都由教派掌控。

白枫走过来，看着刚从水里刚捞起来的尸体。表情凝重的对着众人说道。

“今天一早，胖仙官就被人杀害了。他的头颅现在都还在挂在我府内房梁之人。如今还胆敢把身体丢在特使院内。这简直是对特使的侮辱！宋侍郎至今未见好转，而现在，又遇凶案。”白枫转身用着平静的话语恭维道。“我心忧各位大人的安危，特此前往白马大营调配二十名长枪手，来护卫大人们的安全。”

说完，便起身谄笑着在孙子毅耳边小声说道。

“孙大人！这件事等宋侍郎痊愈后，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不过，最近山上不太平！还请大人就待在这别院内，暂时不要出外出！下官也是为各位大人着想！还望海涵！”

孙子毅努力压制心中怒火。本以为白枫只会暗地里对他们做手脚。但目前看来，手握兵权的白马郡。根本不在乎颍阳皇室的决断，也压根不惧怕沐州城的压力。

如果真出现什么意外，白马郡作为其领土上的城池，沐州首先问罪的就是颍阳皇室。就算颍阳手忙脚乱的应对完沐州怒火，也不可能对白马郡进行重罚。手握兵权，如果发生兵变。那后果是比沐州大军入境还严重。

看来这白枫心里清楚得很，毕竟在白马郡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但是给孙子毅带来更多的疑惑是。

为什么？白马郡兵权所属是武昀仙官啊？白枫不惜越权调兵，都要限制他们行动。究竟是怕他们发现什么秘密？

就在孙子毅疑惑的同时。人群里有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该不会是，沐州来的大人。记恨胖仙官，才出手杀人的吧！”

此话一出，人群里又开始喧闹起来。听到这里，孙子毅才算是明白了白枫的用意。

思考过后，也不想与白枫进行一些无意义的争论。便冷哼一声。

“希望白枫长老尽快查明真相，以慰胖仙官在天之灵。”

说完就走向宋文樾的房间。

进去之后，宋文樾躺在床上，见进来的人是孙子毅。一下子就有了活力，刚才外面的动静，宋文樾也全部听见。

看着孙子毅满面愁容，宋文樾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写起来。

——

将计就计，直上镜面山。

——

孙子毅看见纸上的字。便与宋文樾在纸上交流起来。

——

七日内，探山顶。

——

我一人去便是。

——

昨夜，设宴，传言似为真。

——

何事？

——

吃人。

见孙子毅颤抖着右手，重重写下这两个字。宋文樾也按捺不住自己心情。

其实此前两人心里就已经往这个方向猜过。只不过，这种事有悖人道。两人都不愿意细想。如今孙子毅打破了他们思想的壁垒。

宋文樾沾墨，换了张新纸，一笔一笔写到。

——

白马教众残暴，抓女子为食。

以少女失踪案嫁祸给山间精怪。

恐宫内案件如出一辙。

白马拥兵自重，王欲除之。

故假借我们之手，肃清枕边猛虎。

——

孙子毅也明白宋文樾纸上的信息了。如今看来，确实是颍阳王安排一切。就连如今身处险境，也可能是计划中的一环。

孙子毅一声叹息，最后写到。

——

两日，我去山顶。

如若不成，再去镜面山。

——

落笔之后，孙子毅就回了自己房间。一直待到夜晚，门口长枪兵举起火把，守在门外。这对孙子毅的行动造成很大阻碍。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杜桀那边能一切行动顺利。

然而杜桀这边也并不是特别顺利。在听到孙子毅安排之后，他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在离开后不久。杜桀看见白枫带着甲胄士兵把小院围住。那么此时，白枫住所应该没有人。正是完成孙子毅安排给他任务的最好时机。

不加犹豫，杜桀便来到昨夜宴会之所。回想当晚，宴席上的菜确实香味诱人。但至于为什么要忍住不吃，他心里始终感觉白枫过于热情，然后又有白马驿站的先例，害怕白枫下药谋害他们。所以他与孙子毅，两人之中一定要有一个保持清醒，不能被任何事物干扰。孙子毅推脱不掉，那就由他来做最后的底牌。

进入房间，但不知道从何入手，杜桀想到昨晚孙子毅不明所以的跟他说的那句话。既然是菜品不对劲，那就应该先查火灶房。

可白枫住所的火灶房被两根大铁链牢牢锁住。如果蛮力破开，事后无法还原肯定会被人发现。但如果不进去，那可能会一无所获。而且很明显，火灶房内肯定有秘密。

正在纠结之际，屋内透过门缝，传来一个声音。

“大人，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杜桀听后，谨慎的拔出两把宝刀，横在胸前。

见门外没有动静，火灶房内之人又问道。

“大人，我们没有恶意。昨日宴席上，我们见过。我是专门给您添酒的。昨天你闭眼端坐，想必您一定是位正直之人。”

杜桀听后，没有放下手中宝刀。正经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火灶房？”

门内女子叹了口气，忧愁着说。

“小女子本是黄石郡卢家独女。家里也算是郡内大户，本来是嫁过来的新娘，可谁曾想，出嫁当天刚到白马郡境内。就遇到一伙绿林强盗，他们杀光了所有随行仆从，还把我抓到这里来。甚至威胁到，如果我敢跑，就会杀了我夫君一家。还说整个白马郡，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后来我才知道，抓我上山的人，竟然就是白马郡官府的人。”

说完门内女子立马激动起来。

“我知道大人位高权重，是个正直的好官。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还请大人救救我们！我们之前一共有六名姐妹，如今只剩我们三个了。”

杜桀语调犹豫，但还是跟她们坦白真相。

“对不起，我不是当官的。我只是来寻我妹妹的。”

屋内女子听后，语气沮丧。

“大人，倘若你妹妹真被抓来。如果不是我们三个的话。那大概是已经回去了吧。更何况，先前的三个姐妹。也没听说过家里有兄长。”

“家中小妹是我姨母所生，他应该并不知道有我这个兄长。她家是在城内做香料生意的，你们有印象吗？”杜桀问道。

“哦！难道是秋月！”屋内女子发出感叹。“是不是她家还有一个从军的弟弟和一个残疾的老父亲。”

杜桀激动不已。“正是！请问小姐！我妹妹她在何处！”

“这……公子……你还是……来晚了一步……”见女子说话吞吞吐吐。杜桀心里顿感不妙。但还是不愿放弃希望。

“还请姑娘直言告知！”

“秋月前些日子被白枫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我也没听说她有回去？”杜桀不解。

门内女子一边说话，一边抽泣着。

“先前一共六个姐妹，每个月都会被拉出去一位。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根据白枫长老所言，只要我们乖乖听话，就可以放我们离开。昨天才跟我们说过，要是被哪个大人看上了。只要服侍好大人，便答应放我们回去。”

“那我要怎么救你们！”

“大人应该只能救两个。机会留给我这两位妹妹吧。”

杜桀听后，内心挣扎。

“我觉得你才值得被救。”

“我这两位妹妹也都是身世凄惨之人。还请大人成全。”屋内女子态度诚恳道。

杜桀也不想与其执拗下去。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替你完成的吗？”

她思索片刻，随后向杜桀娓娓道来。

“大人，小女子名叫卢善心。黄石郡人士，我夫君是白马高家长子。我与夫君情投意合，本应半年前成亲。可如今我被囚禁于此。就算在下山去，我夫家也必然会认为，我已失去清白之身。不会认我这个儿媳。”她微微叹息，继续说道。

“回想当初，我夫君为了能够娶我，每月往返于黄石白马两地。甚至只要我说，想吃白马郡的桃花烙，我夫君都会马不停蹄的为我买来。这样的感情，我们维持了五年。尽管这段感情不被两家看好，但还是在我们二人的一在坚持之下。父母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卢善心抹了抹眼泪。“可能老天从不怜惜苦命人吧！我们这段不被看好的感情，终究还是走到了终点。我相信，我夫君会一直找我。但我已经没有脸在去面对我夫君了。还请大人，在下山之后替我传句话。就说我已经死在山上，让他忘了我吧。不要再找我了……不要替我寻仇……听家里的意见再寻一个好妻子…………”

杜桀听后，立马打断，他心里挺难受这些分别场面。成长环境给他带来的缺爱，反而使他生出了一颗怜悯之心。

“话不多说，卢姑娘。我回去与我家大人商议，我定会将你们三人都救出去。”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杜桀还是感觉到屋内卢善心此刻正跪在地上。向他磕着头。嘴里还说道。

“大人的恩情，来世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正当杜桀转身想离开时，突然想到。

“卢姑娘，你们这个火灶房。不能做饭吗？”

“不能，这里面就是被封着的。烟囱也被封死了”

听完卢善心回答，杜桀好像对接下来的目标。开始有些清晰了。于是便离开，开始寻找前往山顶的路。

快到傍晚，杜桀先是走了小道上山顶。可这道路甚是离奇。在山腰向上看，感觉就是一条直路便能走到山顶。可实际上路上多绕行，且机关陷阱极多，林中更是连鸟兽虫蚁都没有，毫无生机。

但好在杜桀身手是一流的，躲过这些陷阱，也算轻而易举。

他来到山顶，这里只有唯一一处建筑。门口牌匾上写着白马宫。杜桀行动丝毫不敢懈怠。他向府内观望，见没人便翻了进去。

来到白马宫内，杜桀直奔火灶房。

至于为何火灶房这么好找，看哪个建筑上有烟囱，便去往哪处。这就是杜桀寻找方位之道。

刚到门口，一股浓烈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杜桀的嗅觉，在这一刻，好像失灵了。只觉得这股气体可以通过鼻腔直接进入身体，而身体给他带来的难受反应，竟直接让鼻子闻不到任何味道了。

强忍着身体带来的痛苦反应，杜桀艰难的迈着步子向房内走去。

进入房内，杜桀视线一沉。发了疯似的寻找气味的来源。很快，便锁定到了一旁，封着口的水缸。

拿刀撬开水缸封口，水缸里赫然放着两扇肋骨。这肋骨上，肉被剔的很干净。经过药水浸泡过之后，骨头上的血色不见消褪，依附在骨头上，与之融为一体。倒让这骨色介于红白之间。

转身看到灶台之下。另一处地方，倒吸引住了杜桀的目光。他低身一看，灶台灰烬，还仍有余温。其中还有一些没有燃烧殆尽东西，杜桀用刀翻了翻灰里的东西。

几缕黑丝缠上刀口，灰烬接触到空气之后，立马又燃起了火焰。其中还有几块碎布躺在火里。

杜桀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努力回味，昨晚孙子毅对他说的那句话。

传言？

什么传言？

杜桀只知道，孙子毅是在谋划大事。但具体是什么，杜桀不愿意主动去了解。所以才会导致，现在有些搞不清状况。

但他认真分析。还是做出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刚才进屋之后，虽然刺鼻的草药味会影响他对气味的判断。但从刚才发现的骨头来说，骨形就是女子娇小的骨架。灰烬之中也是头发和衣服。而面前长长的案板，躺下一名女子也绰绰有余。甚至仔细发现之后，四角还有专门系绳子的地方。

杜桀也反应过来，这火灶房正是一处活人屠宰场。

想到这里，杜桀担心起妹妹的安危。但此刻更重要的是。要把这一消息传递给孙子毅。不管现在事情怎么发展，杜桀始终认为目前能带来希望的，只有孙子毅。

可是现在暮色沉寂，从山顶向山腰上望去。他们院子四周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如果贸然进入，杜桀也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不好的结果。于是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