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机器公仆（1/1）

电话拨通之后，那头是一个爽朗的男声：“你好，这里是沉余警局安全中心。”

张元申（余乾）大概叙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刚从医疗中心出来，想见那位救了自己的巡警一面，对其当面道谢。

那个爽朗的男声笑道：“我们的社区巡警全部是机器人助理，一年之中很少有人工登录。你要当面感谢的话，在警局大门口，对着门楣下的摄像头说声谢谢就可以了，这个摄像头也是社区机器巡警的一部分。”

张元申（余乾）抬头看着警局门楣下悬挂的监控摄像头，笑道：“谢谢！”

“不客气。”摄像头的扬声器传来了一个和煦的机器合成声，“为人类服务是机器公仆的天职。”

“我能进入警局参观一下吗？”

“今天不行。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才是政务警务部门的公共参观日，你可以在手机应用上预约。”

大街上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还要预约？

这一套一套的整得挺像那么回事。

进不去警察局，张元申（余乾）在街上随便闲逛起来。

张元申（余乾）心想，现在的我心态很稳，一点都不着急，看来一回生二回熟，对穿越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是的，余乾认为这个思维牢笼不是通常意义的虚拟空间，更类似穿越模式。

街道两侧的人行道非常宽阔，几乎相当于一个汽车道，地面一半是沥青路面一半是塑胶跑道，与机动车道用鲜花、灌木和乔木组合的绿化带分隔。

机动车道上，偶尔有一辆无人驾驶自动悬浮车快速飘过。这些悬浮车每次经过张元申（余乾）身边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微不可察地波动扫描，心魔状态下的余乾对此非常敏感。

这座城市到处都是摄像头，明摆着的，隐藏式的，固定机位的，移动机位的，它们在暗中观察或者说监控着这座城市唯一的碳基动物。

张元申（余乾）沿着人行绿道走了大概四个多小时，愣是没有看到一间商铺，大部分位置是成片的草地、林地，偶尔在视野比较开阔的全部是隔空发货的电商的广告，也不知道会有谁来观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广告。

一路走下来，张元申（余乾）发现了四个不同类型的广告。一个是手机游戏的广告，一个是医疗中心的广告，一个是建筑工程揽活的广告，一个是特别娱乐场所的广告。张元申（余乾）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在这座城市的职业身份似乎就是一个建筑工程师。

一切都为我服务，张元申（余乾）心想。

这个城市塑造的最大违和之处就是除了张元申（余乾），再没有一个碳基动物，甚至连蚊子、蟑螂这种魂体几乎等于没有的昆虫都不存在哪怕一只。如此环境，确实让心魔这种伪唯心能量结构找不到地方跃迁，只能老实待在张元申的躯壳之中。

余乾尝试了一下，脱离张元申的躯壳，又一次感受到了刚到巴山脉的时候那种长期漂浮之后的疲惫感。

这种感觉让余乾明白，这处思维牢笼并不是单纯的虚拟空间，就像巴山脉的诡异“剧场”一样，它实际上同时存在阴阳两面：既在阳面世界的碳基生物的心灵空间，又在阴面世界的蜷曲维度。如有必要的话，诡异“剧场”可以在阳面世界展开，形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包含各种建筑和地形的领地，以及在领地上各种遵循着不正常规律的奇特现象。

余乾心道，这个思维牢笼从本质上来说，也算是一个诡异了。

它的不正常规律就是：绝对不能有除了张元申之外的碳基动物，连为蚊子、蟑螂都不允许有。

但是，如果我要吃饭的话，总不能拿无机物来糊弄吧。走了好几个小时，张元申（余乾）的肚子咕噜叫唤起来。

街面上找不到任何一间饭店食肆，张元申（余乾）只好用手机点餐。既有量大实惠的猪脚饭、黄焖鸡饭，也有价钱贵份量少的深海鱼虾刺身。而且手机支付应用非常贴心地给出了信用付款的服务，提供给张元申（余乾）的额度一后面有很多个零，可以无限展期。假如余乾是一个习惯网络化生存的宅人，大概会对此非常满意。

张元申（余乾）将所有手机点餐应用的店铺里的招牌饭菜全部点了一遍。然后招手唤停一辆无人驾驶自动悬浮车，让其将自己送回家，等着外卖到来。

张元申（余乾）的家是一处独栋别墅，占地很广阔，临街一侧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地，房子两侧和后面是山坡、树林和湖泊，有几个园艺机器人助理在来回巡逻，修剪枝桠，清理草坪，或许还有将碳基的虫子扼杀在萌芽状态。

数十道菜动用了一辆皮卡送过来。这里又违和了，明明是从手机点餐应用的数十家商铺点的餐，结果数十个商家们居然默契地组了一个团，让一辆皮卡将全部饭菜一起送过来。

张元申（余乾）尝试了一下，与皮卡上的机器人智能搭讪，与他猜想的一样，这位皮卡机器也是一名光荣的为人类服务的机器公仆。

张元申（余乾）的搭讪行为让这位皮卡机器受宠若惊。“全心全意为人类服务，是机器公仆始终不变的初心！”它高兴得车身下方冒出一阵阵白色蒸汽。

菜品一盒一盒的放在大厅中央宽阔的长桌上，张元申（余乾）提着筷子挨个品尝，非常遗憾地得到一个结论，黄焖鸡米饭、猪脚饭、葱爆牛肉盖饭、甜不辣鳗鱼饭、眼肉牛排、酸汤鱼片、三文鱼刺身、刨冰北极甜虾……全部都是一个味，小球藻的味道。

小球藻是单细胞绿藻，但是，为什么是小球藻的味道？是为了避免我采集到碳基动物的细胞或者其他什么吗？

坐在长长的餐桌前，面对琳琅满目，色香出挑唯独缺了该有味道的数十道饭菜，张元申（余乾）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