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家姐弟（1/1）
林千山如何处置刘初水，陆离不感兴趣，也没过问，他打算等会儿打个招呼就离开。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还身中剧毒，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去柳家，顺便查一查那个黑衣人。
想到柳家，陆离就莫名来气，暗自发狠：等我解了毒，非得将柳家给吞并了。到时候，男的罚去当苦力，女的收来当丫鬟，嘿嘿……
想到姿容卓绝的柳夫人，陆离嘴角不禁露出淫贱的笑容。
“公子，公子，陆公子……”
接连几声呼唤才让想入非非的陆离回过神，原来是林如意从柴房里面出来了，一脸羞怯地站在陆离身旁。
“咳咳——”陆离尴尬地干咳两声，“那个……林姑娘啊，你没事吧？”
林如意摇头：“我没事，多亏了陆公子相救，不然……真是不敢想象。”
陆离说道：“别客气，我都还没谢你呢。昨晚上要不是你，我恐怕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林如意说道：“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我，也会化险为夷的。公子福缘深厚，以后也会逢凶化吉，事事顺心。”
“借你吉言。”陆离心头都是甜的，真想问问林姑娘的小嘴儿是不是抹了蜜。
羊圈那边又传来刘初水的嚎叫，陆离问林如意：“对了，那刘胖子为什么找你们麻烦？你是不是缺银子？我这里还有一些，你拿去……”
陆离习惯性地往怀里摸，里面除了金创药，哪有银子。
“多谢陆公子关心。”林如意忙说道，“公子不必担心，你的衣服还有银子，都给你放好的，我这就给你去拿。”
“不急，银子没长腿，不会跑的。”陆离突然有些口渴，问道，“林姑娘，有水吗？大清早就剧烈运动，得补点水！”
林如意抿嘴轻笑道：“公子随我来。”
她转身往屋里走的时候，担忧地看了看弟弟林千山那边。
陆离笑道：“别担心了，他们个个都是老虎，刘胖子都被他吓成小绵羊了。”
“老虎也怕猎人，他们只是没有遇到而已。”林如意叹了一口气，“公子，请屋里坐。”
陆离似乎明白林如意担心什么了。林千山他们这种小团体，名不正言不顺，放在大楚，安一个聚众造反的罪名，洗都洗不脱。林如意口中的“猎人”不是没有出现，而是现在懒得管他们罢了。
陆离对林如意暗地里有些赞赏，年纪这么小，已经颇有见识。
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也是林如意这般大小，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不必知道人情冷暖，也不用顾虑人心险恶。
有时候，不懂事就代表着幸福和快乐。
无知，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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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房，给人宁静和温暖的感觉。
堂屋的地面，铺着一块块整齐的石板，每一块都锃亮，像是上了釉似的。若不是长年累月地擦拭，一定不会有这种效果。旧桌椅上，不染尘埃，一看就是勤劳的人家。
林如意让陆离坐下了，有些担忧地问：“陆公子，你肩上的伤要紧吗？还有刚才……”
陆离笑道：“我皮糙肉厚，都是皮肉伤，跟挠痒痒没区别。”
林如意将信将疑，又不好追问，于是说道：“陆公子稍候，我给倒水。”
“好，好！”陆离笑着点头。
林如意走开后，陆离的注意力落在边上的一块屏风上。那块屏风是一幅山水春居图，跟这简朴堂屋很不搭。喜欢吟风颂雅的骚客们，一定喜欢这玩意儿。
他走近一看，有些意外，竟然不是笔墨绘就，而是刺绣作品。确切地说，是一幅还没有绣完的作品。绣面上，引出许多比发丝还细的线，一端穿着针，放在一旁的篮子里。那篮子里，还有一团团彩色细线。
陆离有些吃惊，简直就是高端艺术品啊！若不是看到细线，他都难以发现竟然是刺绣，甚至还模仿了一些笔迹晕墨的手法，简直是巧夺天工。
陆离不敢随意触碰，真怕摸坏了。
这一刻，他也想做一个骚人，整几块春宫图屏风放在床前，岂不美哉？
陆离暗自记下了，以后发达了，得麻烦这个能工巧匠。
“陆公子。”林如意端着茶盘出来了，“陆公子，请喝茶。”
陆离收起心思，坐了下来。
茶盘里不仅有茶水，还有一盘糕点。糕点小巧精致，外表呈桃红色。
林如意给他斟茶，动作温柔轻缓，俏脸白里透红，偶尔偷偷瞄一眼陆离。
林如意也不落座，像个丫鬟一样站在一旁。陆离忙说道：“林姑娘，坐啊！”
林如意愣了一下，在大楚，一般情况下哪有女子的位置？
她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是客，公子坐。”
陆离自然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有些深入骨髓的观念，一时间肯定难以改变。
于是，陆离故作生气，作势起身，说道：“你要是不坐的话，那我走了。”
“啊？公子，别……”林如意慌忙在陆离对面坐了下来，“陆公子别走。”
感觉自己话语有些暧昧，哪有这般留一个男子？而且还是刚认识的。
林如意忙解释道：“公子若要离开，请公子吃饱了再上路。”
“上路？怎么感觉是去断头台啊？”陆离忍不住调笑。
“呸呸呸，公子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林如意就差上手捂住陆离的嘴了。
“这就对了嘛。”陆离笑了笑，重新坐好。
见陆离在好奇地打量糕点，林如意解释道：“公子，若不嫌我手艺粗糙，你尝尝这桃花酥。”
陆离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感觉自己不是渴了，而是饿了。也难怪，昨天下午到现在，进入肚子里的东西，只有那枚金色毒药，不饿才奇怪了。
陆离笑道：“怎么会，一看就美味。嘿嘿，我就不客气了。”
他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连连点头，忍不住夸赞到：“林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这桃花酥简直就是天上美味，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桃花酥。不对，我吃的所有糕点加起来，都没有你做得好吃。”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林如意听了心头十分高兴，将一杯茶水放上前，又将桃花酥都推去他面前，“公子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陆离问：“什么茶，好香啊？”
林如意说道：“是茉莉清茶，山野俗物，陆公子莫要嫌弃。”
“我就爱原生态的。”说完，陆离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唇齿留香，舌面生津，回味无穷。而且不冷不烫，温度刚好，陆离忍不住大口牛饮，茶杯很小，两口便见底了。
林如意忙给陆离续杯，陆离又是一饮而尽。本来没有这么渴，但是真的好喝啊！
陆离放下杯子，说道：“林姑娘，失礼了，你的茶，太好喝了。”
“真的吗？”林如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公子不必客气，喝茶不就跟喝水一样嘛，哪来那么多繁文缛节。”
说话间，她又提茶壶给陆离续了一杯。
陆离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都是一些闲得蛋疼的人搞出来的名堂。”
“什么是蛋疼？”林如意眨着大眼，望着又干了一杯的陆离。
陆离差点被呛到，暗自告诫自己：别在这么纯洁的姑娘面前爆粗口。
他想了想，认真地解释，说道：“就是表达一种无奈、纠结，而且想揍人泄气的感觉。”
林如意又给陆离倒了一杯茶，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如此。那刘初水，就让我挺蛋疼的。”
“咳咳咳——”陆离真被呛到了。
他缓了几口气，说道：“林姑娘，那个……你记住了，女儿家，没有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女儿家，不能这么说，这是一句粗话，会影响你温柔可爱的形象。”
“啊？陆公子讨厌死了。”林如意闹了个大红脸，不敢抬头看陆离。
陆离忙转移话题，说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刘胖子是怎么找你姐弟麻烦。”
林如意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去年，我父亲病重缠身，无钱医治。无奈，去刘财主家借了八两银子，当时立了字据。年底腊月，我们按照约定，连本带利还他十三两，可他说等大年初一去还他，给他冲冲喜。我们照做了，大年初一把银子还给了他。他以待客没空为由，说过后再撕字据，然后把我们姐弟赶了出来。”
陆离已经猜到了结果。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按照刘初水的德行，就算没有字据，也要变着法来找他们麻烦。
林如意一脸不平地说道：“哪知道这才过去三个月，他竟然不认账，说我们根本没有还银子。还说连本带利，现在要给他十五两。”
陆离也来气，真想立即出去给刘初水踹上几脚。
“哪知他要银子是假……”林如意气呼呼的，十分委屈。
陆离说道：“他要银子是假，要你才是真。”
“嗯。”林如意点头，不再说话。
陆离怒道：“这与恶霸流氓有什么区别，真是人渣，真该死。”
见林如意心绪难宁，陆离安慰道：“林姑娘，别担心了，以后那家伙见了你，不叫你姑奶奶我就揍他。他要是敢胡来，我一扁担打断他的三条腿。”
林如意展颜一笑，说道：“陆公子，你真厉害。刚才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陆离尴尬一笑，心道这姑娘眼里就没有亲弟弟了？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干的。
也对，弟弟是个混混头子，当姐姐的哪能省心啊？
陆离又好奇地问：“林姑娘，你父亲呢？怎么就看到你姐弟俩啊？”
林如意神色黯然，叹气道：“父亲去年病逝，家里就我和千山了。”
陆离没想到问到别人的痛处了，忙道歉：“林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公子不必自责。”林如意抬起头，微微一笑，“对父亲来说，他脱离病痛折磨，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他一辈子劳碌命，没过一天安稳日子，我和千山也没有尽孝，唉……”
陆离安慰道：“你们姐弟一辈子平安喜乐，就是对令尊最大的尽孝。他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林如意眼眶有些湿润，点头道：“公子你人真好。”
陆离见她情绪低落，忙转移话题，一旁的屏风，问道：“林姑娘，这屏风不会是你做的吧？”
“是的。”林如意点头，“我平日给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做一些针线活，用来补贴家用。”
“你管这叫针线活？这可不是一般的针线活呀！”陆离忍不住夸赞，“林姑娘，你可真能干，以后谁娶了你，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如意又羞又喜，无处安放的小手捂着茶壶，不知所措地给陆离倒茶水。
陆离笑道：“林姑娘，我喝饱了。”说完还挺着肚子拍了拍。
林如意红着脸说道：“那公子吃桃花酥。”
一盘桃花酥，大概七八个，陆离也就吃了一个，哪怕饿了，他也没有再动。
陆离看得出，林家姐弟的日子过得很拮据。这样的条件下，任何糕点都是奢侈品，尤其是桃花酥里面还放了不少糖。
来大楚这段时间，陆离走街串巷，早就发现糖很贵，一般情况只有富人和权贵才能享用。普通人家，一年能吃上一回就不错了。
陆离笑道：“林姑娘，我喝茶太撑了，吃不下了。”
林如意羞涩地说道：“公子，你叫我如意就好。陆公子要是喜欢，以后我多做一些桃花酥。”
陆离点头道：“没问题，那你也叫我陆离就好。我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客气。”
林如意小心问道：“那……我叫你陆大哥，可以吗？”
“当然可以，叫亲哥都没问题。”陆离高兴地说道，“我有个妹妹，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不过，她可没有你懂事，整天像牛皮糖似的，粘在我身上，甩都甩不掉。”
“陆大哥，你说话真有趣。”林如意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问道，“大哥，你妹妹在哪里？你家离这里远吗？”
“我家？”这下轮到陆离伤感了。
他抿了一口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个世界，我没有家。我的妹妹，还有父母，恐怕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林如意惊住了，甚至比提起她过世的父亲还要悲伤。她想着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而陆离的亲人都不在世上了，真惨啊！
陆离沉浸在怅惘之中，哪里知道林如意在想什么。
林如意安慰道：“陆大哥，你别伤心，以后，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我和千山就是你的亲人。”
陆离回过神，愣了一下，笑道：“如意啊，你可长点心吧！我要是坏人怎么办？”
林如意捂着小嘴儿笑道：“我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好人，但你一定不是恶人。”
陆离笑道：“你看人真准，哈哈！”
正当陆离打算向她打听柳家的时候，林千山跑了进来。
看到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品茶聊天，气氛融洽，林千山愣了一下。除了他还有过世的父亲，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离一个男子这么近。
林千山眉毛一挑，当即乐道：“哎呀呀，你俩真会享受，我们在外面干活，你们却在这里品茶聊天，畅谈人生，真是羡煞旁人啊！”
他也不管脸色绯红的姐姐，继续唉声叹气道：“唉，真是情投意合、相敬如宾啊，我什么时候才有这种待遇啊！别的不说，有人给我斟茶也不错呀！”
林如意羞得无地自容，起身将茶壶塞在弟弟怀里，瞪了一眼，说道：“撑死你！”然后捂着脸逃了。
林千山望着姐姐一阵傻笑，然后摇了摇怀里的茶壶，嘀咕道：“唉，终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就给我一个空壶？”
还没跑远的林如意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忙把自己关在屋里，胸口扑通扑通乱跳。
陆离一阵愕然，说道：“你小子是怕你姐嫁不出去吗？”
林千山笑嘻嘻地捧着茶壶，揭开盖子闻了闻，说道：“好香啊！啧啧，还有桃花酥，我姐自己都舍不得尝呢。大哥，怎么样？”
陆离笑了笑：“确实香。”
林千山挤眉弄眼说道：“我问的是我姐，我姐怎么样？”
“啊？”陆离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你是真想把你姐嫁出去啊？”
林千山一脸正色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都是这个道理吗？我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她有了归宿，我这当弟弟的不也高兴么。”
陆离看林如意最多十五岁，就算嫁人，也要看看对方是谁吧？这是亲弟弟吗？
陆离稍微思索一下，顿时想到了什么，狐疑地问：“小子，是不是觉得你姐嫁人了，你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天高任鸟飞，带着外面那帮弟兄为所欲为了？”
听了陆离的话，林千山愣了一下，笑道：“知我者，大哥也。不过，绝对不是为所欲为。我也是不想我姐成天担心我嘛！等她嫁了人，有了孩子，就没那空闲时间担心我了，你说是不是？”
不得不说，林千山已经有着超越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了。难怪能做混混头子，脑子确实灵活。小小年纪，手下已经有二三十个兄弟，仅凭这一点，陆离都是很佩服的。
不过，他的这个理由被陆离否决了。
陆离摇头道：“你若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你跟如意相依为命，就算他真的嫁人，有了孩子，有了新的家，那不代表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能被其他人或者事占据。相反，她不会像现在一样随时知道你的行踪，只会更加担心你。因为，你永远是他的弟弟。”
陆离的话，让林千山陷入思考。这似乎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跟人聊过这个话题。
陆离继续说道：“你换个角度想想，就算如意嫁人了，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了吗？”
林千山低头沉默，过了片刻才问：“大哥，那你说，我不想让我姐担心，也不想让他伤心，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真是孺子可教啊。看得出来，不是一个莽撞的叛逆青年。
陆离也严肃地说道：“这个不能急，得等。”
林千山点头道：“我明白，这路，得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陆离暗道：你小子有做师爷的潜质。
陆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说吧，你把你姐支开，有啥事？”
“对了，大哥，有正事儿。”林千山忙取出一个吊坠，几张银票，几锭银子，一些铜钱，摆放在桌上。
“咦！”陆离拿起那枚吊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这东西。”
那吊坠，正是陆离身无分文的时候，把浴袍上的塑料扣子说成美玉，以三十文卖给刘初水的。看来，刘出水真当成宝贝了。
千山得意地说道：“刘胖子说见过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他自己都招了，说之前看到大哥你落魄，用三十文骗了你的传家宝。大哥，你可要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陆离哑然失笑。传家宝？当时好像是这么骗刘初水的。
“也罢，留个念想，挺好。”陆离将塑料扣子收好。
对于刘初水这种人，他一点都不会同情。
陆离看了看桌上的银两，问：“这些是他身上搜来的？”
“是的，大哥。”千山点头道，“他那十个狗腿子，忒穷了，全身上下就几个子儿，我都嫌寒碜。不过，刘胖子身上有不少，你看，有一百多两，都在这里，大哥，这些都是你的。”
一百多两啊！果然，还是抢钱来得快，难怪有人喜欢劫富济贫。
陆离没去动那些银两，而是说道：“说正事吧！”
千山问道：“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刘初水？”
说道“处理”二字时，千山还有些稚嫩脸颊闪过一丝冷意。
陆离看得出，刘初水企图霸占如意，千山已经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