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致富计划（1/1）
千山回再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小院里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整齐地放着刻刀、凿子、锤子、刨子、锯子、刷子等工具。
千山微愣，这些工具，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用来雕版印刷的。父亲过世后，便一直堆放在一角。
千山是不感兴趣的，虽然识得一些字，可是让他来刻版的话，那只能为做饭再添一块柴头。
陆离正拿着一块如意曾经刻好的板子连连称赞：“简直就是艺术品啊！”
那板子上面的刻字整齐划一，细若蚊足的笔画清晰可辨，诸多细节跟如意刺绣有得一拼。
千山凑上前，疑惑道：“姐夫，这是要做说什么？我姐不会要重操旧业吧？这可不是个轻松活，费力不讨好，恐怕还挣不来纸张的钱。”
陆离说道：“暂时应急做一下，以后雕版刺绣什么的，让如意当成兴趣就行，长期做可不好。”
千山点头：“对对对，就算手受得了，眼睛也受不了，还是姐夫关心我姐，嘿嘿！”
陆离看了看他脸上胳膊上的淤青，也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问了一声：“没事吧？”
千山满不在乎地摇头：“这算什么，明天就好了。”
陆离又问：“你不是带着李正他们去搬货吗，怎么打架了？”
千山咬牙说道：“奶奶的，本来是我们谈好的生意，城西王天虎那帮人知道后想横插一脚，结果被我们狠狠揍了一顿。我是老大嘛，自然要冲在最前面，挨了不少拳头。不过王天虎也不好受，两颗门牙被我一拳干断，现在说话都漏风哈哈哈！”
陆离沉默，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什么。
千山咽了一下口水，以为姐夫生气了，忙解释道：“姐夫，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不定还会连累姐和你。可是被人欺负了就只能忍着，别人骑在我头上也不能反抗，实在太憋屈了。”
“为什么要忍？”陆离突然说道，“我又没怪你，要是我，只会比你更狠，那叫做王天虎的恐怕就不是断两颗牙齿那么简单了。”
千山愣住，原来姐夫不怪我啊！不过姐夫做事确实不是我能比的，光是刘初水那事儿就足以说明了。
陆离问道：“你今天挣了多少银子？”
千山说道：“兄弟们分下来，每人不到五钱，这工价已经算高的了。只是想换地方住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
正说到这里，如意从屋里端着笔墨纸砚出来，听到千山的话，问道：“换什么地方？这里不好吗？”
千山笑道：“姐，是这样的，你现在是姐夫的人了，得给你们准备新房呢！当然得换地方。”
如意羞涩地看了陆离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对千山说：“现在就想把我赶出去？想得美！大哥不是本乡人，又没个落脚处，我们这里有房子不住，花那些冤枉钱做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千山一个刨子，指着院角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板说道：“去把那些板子给我刨平了，做精细点，别误了大哥的事。”
千山接过刨子，笑道：“原来是姐夫要重启我林家的生意呀！不过，姐夫，不是我说，这行真不景气，辛辛苦苦干一天，还没有我搬一天东西来得快。姐夫，不如跟我一起干吧？有你加入，那可就是如虎添翼啊！”
如意铺好纸，用镇子压好，又开始磨墨。她一边研磨一边笑道：“我刚才听说你今天挣了五钱银子，挺厉害的嘛！”
千山挥舞着手中的刨子说道：“那是，姐你想想，要是一直有这种活儿，不出一个月就能挣十几两银子，跟你绣那屏风不相上下吧？而且你一个月还绣不完，我比你强吧？”
如意白了她一眼说道：“千山，你可知道大哥出门一趟挣了多少？”
千山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不是去报名吗？还挣钱了？”
如意说道：“大哥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萧家少爷就心甘情愿地付给他三十两，屋里还有大哥买的点心呢，你不去尝尝？”
“三十两？”千山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陆离，刚才陆离没有跟他说这事儿，他急忙恳求姐姐细说。
如意拗不过他，一脸崇拜地望着陆离，跟千山说着柳家门口的事情。
听完过后千山脸色兴奋极了，跃跃欲试道：“一首小曲儿值二十两？也不知道那萧家少爷听过十八摸没有，我包教包会。”
如意突然放下墨条，反手一把拎住千山的耳朵，疼的千山“哎哟”一阵求饶。
陆离在一旁看得乐呵，此番情景，不正是他心之所向么？他如无根之萍，这不就是他心中的避风港湾么？
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如意颇有长姐威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院子一角说道：“赶紧去刨木板。”
待到千山转身开始刨木板的时候，她又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对陆离说道，大哥：“你过来坐，笔墨都已经备好了。”
千山一边刨木板，一边竖着耳朵听，很好奇姐夫要做什么。毕竟随便几句话就到手三十两银子，他可是想都不曾这样想过。心中暗道：姐姐说得果然很对，一个人的见识很重要。
陆离放下旧雕版，来到桌案前，正襟危坐，十分自然地拿起毛笔，正要蘸墨，突然尴尬一笑：“如意，还是你来。”
他忙起身，直接将如意扶在椅子上坐好，自己拿起墨条转圈圈。
如意有些不习惯，哪有自己坐着大哥伺候磨墨的？
不过相处下来他已经了解了陆离是怎样的人，心怀感激的同时，也尽量让自己摒弃一些固有观念。
她问道：“大哥，我……我写什么。”
陆离想了想，把冷寒烟的信笺取了出来，再次看了一遍，说道：“在我的家乡，有各种各样的考试，这些考试，养活了大批培训机构。这次三家招聘仆役，其实就是一场考试，我们抓住机会，可以小赚一笔。不过，做培训机构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有这个需求，时间也不允许啊。”
如意眨着美眸，静静地听着陆离分析，虽然一些词很陌生，但是大致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大哥说过的财富密码，现在终于要揭晓了吗？
正在刨木板的千山心中暗喜：姐夫果然是要带领我们搞钱！几句话就能挣三十两，精心筹划一番，那还不挣三百两？
陆离接着说：“有一样东西，比培训机构火爆多了，嘿嘿，那就是考前答案。”
“答案？”如意愣了一下，“大哥，你不会又要骗人吧？”
“咳咳咳，口误口误。”陆离忙改口，“咱们就叫做……考前宝典吧，当然不是答案，就算想要，我也没有啊。”
如意松了一口气，就怕大哥骗了太多人，以后来找他麻烦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陆离晃了晃手中的信笺，说道：“没有答案，但是我们有了大致方向啊。小烟烟说了，后天遴选，三家的流程都是大同小异，第一关是识文断句，各凭本事。咱们要做的事情，主要是后面三关。”
千山好奇，忙问：“姐夫，后面三关是什么？”
陆离说道：“第二关是现场作诗，第三关是数术演算，最后一关是智力问答。”
千山摇头道：“一关比一关难。算术嘛，能理解，三家都是商贾大户，家仆会算账应该能派上用场。可是为什么要作诗啊？还有，都能作诗了，智力会有问题？”
陆离笑道：“你倒是个实用主义者。不过你想想，大楚重文轻武，家仆杂役全是武夫，出去丢人的还不是他们主人家。至于智力嘛，这个东西很微妙，有些人目不识丁，但是他很聪明。有些人学富五车，却蠢得跟头驴似的。”
如意非常赞同，说道：“大哥说得对，一个人的智慧，跟学识关系不是特别大。或者说，学识不光是诗书文学，还有见识阅历，都很重要。”
千山也深以为然，点头道：“对对对，金陵城书呆子可多了。你问他人为什么要吃饭，他跟你念一通子曰诗云，跟和尚念经似的。”
陆离好奇，反问一句：“那人为什么要吃饭？”
千山哈哈大笑：“因为饿呀！”
陆离目瞪口呆，如意气呼呼地呵斥千山：“你就知道饿，那我问你人为什么会饿？”
千山立马作答：“因为要吃饭啊！人如果不用吃饭，当然不会饿了哈哈哈！”
陆离和如意面面相觑，好像对，却又不对。
如意没好气地说道：“狡辩，你的智力只能刨木板，赶紧的。”
千山忙应声：“好嘞，姐，保证刨得溜光！”
陆离摇头一笑，放下手中的信笺，说道：“如意，我要印一套书，这一套里面有三册。由于时间紧迫，内容会精简，明天之前要印出一百套。”
如意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一脸认真地点头道：“大哥你说，我来写。”
陆离开始搜索自己的脑海，一边缓缓磨墨，一边说道：“这第一个小册子，对应第二关，也就是现场作诗。我给你念二十首小诗，刻版的时候，一页一首，留白多一点，字号大一点，你刻着也容易些，而且册子也不会太薄。”
如意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你说的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这二十首诗，要是好诗，恐怕别人早已知晓，若是质量不好，那可就……”
陆离笑道：“这个不用担心这，保证他们没见过，而且全是好货。来，我念你写——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陆离懊悔自己文学知识一塌糊涂，当年课文后面那些“朗读并背诵全文”若都按要求执行的话，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小诗仙。
如意诧异道：“这诗好新鲜，虽然简单，却韵味十足。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大哥，这是你写的？”
陆离摇头：“这首诗叫做《静夜思》，好像是……李白所作。”
陆离暗道自己应该没有记错吧，管他的，万一记错了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如意却狐疑地望了一眼陆离，她虽然不是名动一方的才女，可也因为家中开书坊看了不少诗词，从未听说过李白这个人，也没有见过这首诗。
如意娟秀柔美的字迹跃然纸上，很快就写好了，陆离看了连连点头。
冷寒烟的字也好看，但是整体排版对比下来，如意却要更胜一筹。或许与她雕版刻字有关。
陆离绞尽脑汁，这才第一首呢，说实话，二十首都有些少，可是他不一定能完整背出二十首诗啊！
他一边磨墨，一边回忆，在如意看来大哥竟然是在现场作诗？
陆离再次开口：“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
如意非常惊奇：“大哥，这么好的诗，为何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陆离笑道：“那是因为你大哥我还没有来，这不，你现在就听到了吗？”
如意写好之后问：“大哥，这首诗叫做什么名字呢？又是谁所作？”
“啊这……”陆离一拍脑门儿，他真的记不得了，“唉，算在李白头上吧，标题随便取一个吧，唔，就取这首诗的头两个字。”
如意疑惑地说道：“这首诗词的风格跟前一首有些不同，李白真厉害，还擅长不同风格。”
陆离笑道：“是很厉害，人送外号‘诗仙’。”
陆离突然对后天的遴选面试没有信心了，怕是现场作诗这一关过不了啊。
不过，也没关系，正儿八经的诗词对他来说很难，可是乱七八糟的绝句他能信手拈来。
想了想，陆离继续念下一首：“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念完后，他还是想不起来是谁写的了，题目也记不得，只好说了声：“同上。”
“啊？又是李白写的？”如意更加疑惑了，莫非都是托李白的名，实则是大哥即兴所作？这些诗若是传出去，每一首都会成为经典啊。
陆离不知道如意正将他比作大楚第一才子骚客呢，他还在暗自惭愧：各位诗仙、诗圣、诗佛、诗魔、诗豪、诗杰……没有念到的都在省略号里面，小弟我天赋不佳，实在是情非得已，有记不清的，统一归到李白名下。若有异议，去找李白，陆某得罪了。
陆离从小学回忆到高中，终于凑齐了二十首诗。当然，李白名下的占了一半，还有一些只是局部，这个只有陆离自己知道了。
如意捧着纸，激动地说道：“这要是印好了，一定大卖。大哥，你真厉害！”
陆离擦了擦额头，扛两百斤纸都没这么累。
他摇头苦笑道：“如意，别想多了，这些诗，都是我以前看到过的。我不会写诗，我只是诗词界的搬运工。”
如意怎么都找得到陆离的闪光点，说道：“大哥能见识到这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见陆离费了不少心神，如意忙给他倒了一碗水，拿了两块桃花酥，让陆离在椅子上坐下，又是给他按太阳穴，又是给他捶背捏肩。
正在刨木板的千山累得哼哧哼哧，看到这一幕欲哭无泪。
姐啊，我皮肉伤也是伤啊，让我刨木头就算了，你倒是给我来一块桃花酥啊！
似乎感受到了千山的目光，如意红着脸站在陆离身边，说道：“大哥，你休息好了再说。”
陆离喝了水，吃了桃花酥，瞬间感觉元气满满，起身道：“好了，继续。对了，刚才那一册取个书名吧，就叫做《小诗仙》。”
“《小诗仙》？大哥取名真随意，如意记下了。”
陆离笑了笑，开始构思剩下两个册子。对他来说，剩下两个再简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