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祥瑞(1/1)
“祥瑞来了!”
“日盼夜盼,总算等着了!!!”
皇宫内院,十几个打扫的小太监停下手中的伙计,开始大声欢呼起来,脸上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昨日钦天监灵台郎高明逸,被活活杖毙于午门外,搞得朝野震动,就连皇宫内的这些太监宫女都大气不敢喘,气氛压抑至极。
可是没想到,这还未入夜,老天爷就天降“祥瑞”,这些个太监此时自然高兴起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雪下着下着,就逐渐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看起来十分诡异,可是这些太监只顾着拍手叫好,哪里去管雪的颜色呢。
也就在这时,内院里窜进来一个诡魅的身影,如同蛇一般在半空掠来。
“嘭嘭嘭嘭!”
连续十几声闷响穿出,那诡魅的黑影在这些太监之间扭动穿梭,只刹那间,半空中只留下手握成爪的蓝色残影。
等到声音停止后,十几个太监应声倒地,个个骨断筋折,七窍流血,死状极为凄惨。
而那站定的黑色人影,此时才站定了身形,从怀里不疾不徐的掏出白色丝绸手帕,将纤长的玉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这人同样身穿太监服饰,脸白无须,但是五官却极为清秀端庄,俊美异常。
若不是亲眼所见,绝没有人会把他想象成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
只见他眼神淡漠的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十几具尸体,却是无比厌恶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一个个没点出息的狗杂碎,是不是祥瑞也是你们能说的?死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你们了~”
俊美太监用手帕捂着口鼻,眼神里充满冷漠与厌恶。
“没规矩~”
正这时,一个沉闷苍老的声音响起。
俊美太监急忙回头看去,那台阶上渐渐出现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这人年纪约四五十岁的年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上却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架势。
看到来人,那俊美的年轻太监瞬间换了一张脸,满是谄媚的柔声道:“干爹,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都是这些狗奴才惊扰了您老人家的休息。”
老太监面无表情,脚步迈过一众尸体,在亭子中间的石凳上缓缓坐下。
“人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这雪下着下着就变了味,也不知陛下那边该怎么禀报~”
俊美年轻太监不疾不徐的走到老太监身后,两手搭在他肩膀上揉捏。
“干爹放心,孩儿等会就交代下去,嘴巴一准都给缝上,陛下都是在宫内修炼,想必也不会得知此事。”
老太监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在那白皙纤长的手背拍了拍,“难得你如此懂事,不过最近这些个朝臣闹的挺欢,哀家批红都批的手软,也不知道这场雪一下,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俊美太监很是懂事的停止了揉捏,俊美的脸上堆着笑容道:“干爹,不如让儿子去司礼监帮你分担些辛苦?”
曹童渊眉毛一挑,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嘭!”
年轻太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孩儿口无遮拦,干爹恕罪!干爹恕罪!”
说着话,年轻太监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起了巴掌。
老太监视若无睹,缓缓起身甩了下袖子便离开了。
临走时留下了四个字。
“处理干净!”
“是,干爹,您老放心,这事一定办妥。”
年轻太监对着转身离去的佝偻背影诚心跪拜,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回答。
对于他来说,那个有些佝偻的背影就是神,三十年来权倾朝野,如今还已经成为了传说中二品源术士的境界,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想要活得有尊严,未有“权利”这把刀,才是活下去最大的动力。
长平东城柳子巷,浣花妓馆。
“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从来硬弩弦先断……”
定场诗说完,说书人“嘭!”的一声惊堂木拍下,妓馆一楼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上回书说到,这赵崇禧从小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人虽长的其貌不扬,却娶了一个美娇娘~”
“奈何他天生好赌,一次次输得家徒四壁,更是把那美娇娘也输给了赌坊。”
“若说是寻常人,输到这个地步,也该就自认倒霉,从此穷困潦倒,乞讨为生了,可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更狠,谁也没成想,这没了本钱的赵崇禧,硬是把自己的命根子赌上了……”
苏承此时就站在观众席一侧,肩搭汗巾,手提铜壶,耳边响起说书人的话语全被抛在脑后。
嘴边还存着如烟亲吻的余香,一时间让他忍不住想入非非。
等旁边有人拽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给那人已经空了的茶碗里继续添上茶水。
“咱们都知道,这位爷可不简单,命根子都输了,索性直接一把火自个儿把房子烧了~”
“各位客官,您猜怎么着?”
“这位爷直接进宫当了太监!”
苏承收起铜壶,瞅了台上唾沫星子满天飞的老先生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可听出来了,说是什么赵崇禧,实际上讲的就是当今大太监曹童渊的奋斗史,这要是被人穿出来闲话,被那位掌印太监知道了,别说这个说书人,就连这个妓馆也得遭殃。
“小二,来倒水!”
“得嘞您呢~”
正胡思乱想的苏承几乎是下意识的吆喝了一声,手将汗巾搭在肩上,提着铜壶在拥挤的人群中飞快穿梭而去。
走到喊话人的跟前,桌子上的茶杯已经见底,苏承二话不说,拿着铜壶在半空中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流出的茶水细长,如同涓涓溪流,接着又突然改变方向,细长的水柱如同青蛇般开始扭动,直到茶碗的水加满,苏承这才停止了炫技,将铜壶收起。
“好了客官,您慢用~”
说着转身离去,可是就是他刚刚瞄了那人一眼时,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
这个身穿藏青短打的中年精壮汉子,眼神里有一抹杀机浮现。
这几乎是苏承重生以来,为数不多的能力,感知他人的恶意,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
悄悄地退到观众席最后面,他用眼神偷偷观察起那个中年汉子。
面容黝黑,右眼的下方有道长长的伤疤,腰间悬挂着一把黑色短兵,看形状应该是匕首之类的。
而这时,那黑脸汉子脸上的表情越发铁青,突然伸手将那茶杯拿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放你娘的臭狗屁!!!”
苏承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将茶壶扔在一旁,身体如同泥鳅一般钻入了桌子底下。
下一秒,整个大厅突然窜出十几个带刀侍卫,这些人统一身披红色披风,着宝蓝色衣衫,胸口处有着一个大大的“墟”字。
躲在桌子底下苏承不由得胆战心惊,这帮家伙,可真是老对头了。
南厂的探墟使!
当年他好不容易神胎圆满,就是两个探墟使害得他没能顺产!
“所有探墟使听令,今日这竹梅妓馆所有人统统押送大牢,违者格杀勿论!!!”
黑脸汉子手持一块金色令牌,一脸肃杀的喊道。
“是!!!”
齐声答应下,却只见这些探墟使全部抽出长刀,对着周围的人群便是一阵披砍。
血液四溅,惨叫声响彻大厅。
所有人四处逃窜,可是这些普通人哪能是这些探墟使的对手,一个个被砍得尸首分离,血溅当场。
目睹这一切的苏承恨得牙痒痒,这些人嘴里说押送大牢,可是哪有一点要放过这些人的意思?
浣花妓馆里这些逍遥快活的公子哥也就罢了,可是这些个正处妙龄的烟花女子,哪一个不是苦命之人?
更何况这妓馆里的大部分人,苏承不仅是认识,还受到过不少关照,就连这里的老鸨,虽然平日里有些势利贪财,但在他和芸娘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不时的送过钱财接济。
而这片刻功夫,有几个观众席的嫖客被刀劈在身上,都已经变成了刀下亡魂。
躲在桌子底下的苏承手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既然如此,他能做什么呢?
现在出去也是被一刀砍了,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谁躲在暗处!快些出来受死!!!”
突然,耳边响起炸雷的质问声,地上紧密的脚步声传来,说明对方已经逐渐逼近过来。
就在苏承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来的时候,楼上突然传出充满磁性的男声。
“既然是修源士,却甘心做朝廷鹰犬,真是可悲又可笑!”
直到这时,二楼才突然飞掠下来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
这人一头齐肩长发,剑眉星目,脸色寒如冰霜,却是一身的侠气。
躲在桌子下的苏承只看到那人得背影飞下,心里就忍不住赞叹。
这出场方式,可是把气质两个字拿捏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