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套路（1/1）

玉京东城铁匠铺，

苏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枚暗黑色戒指把玩着。

老许走了，临走只留给了他这枚戒指，说是临别赠物。

铁匠铺一时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本来他还想着回去跟芸娘再见一面，结果老许临走说他已经将芸娘妥善安置起来。

探墟司和东厂势力的眼线遍布玉京城，安全起见，他之后的行动都要极为小心，不然芸娘的暴露，很容易变成曹童渊控制他的把柄。

一时间，铁匠铺空空如也，就连破烂的“茅屋之家”也回不去了。

街口行人熙熙攘攘，一副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苏承却是看的越发落寞。

直到有些打了瞌睡，却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对绣着祥云图案的黑色鞋子。

抬眼看，却只是昨日的黑袍人曹童渊。

苏承瞬间清醒了大半，背后一阵冷风吹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他快速的站起身想要打个招呼，但是与那毒蛇般的眼神对视后，他那脸上好不容易堆起的笑容就凝滞在当场。

“曹……曹厂公！”

曹童渊双手负后，却并未回应，看了一眼敞开的门里，空荡一片，便转身就走。

苏承努力控制情绪，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你师父都跟你说过了？”

曹童渊身形佝偻，走在前面不着痕迹的问道。

“说过……什么？”

苏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的疑惑。

曹童渊却是再次沉默下来，脚步却是丝毫未停。

苏承紧跟在后面，心里已经将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如果不是直到对方是个二品气源师，他一定会在后面给他比划一个中指。

一直走了十多分钟，到了赌石坊门口，曹童渊才突然放慢了脚步。

苏承还在咬牙切齿的无声咒骂着，一个没注意差点撞着停下脚步的曹童渊。

幸好还差半步时及时刹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暗暗松了一口气，苏承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小心脏，顺着这位曹公公的眼神望了一眼，看到“赌石坊”三个字时，不由得想起前几天浣花妓馆里说书先生讲的那个故事。

“来过吗？”

曹童渊横眉冷视，眼神里却是闪过一丝狂热。

“来过一两次。”

苏承回答的小心翼翼，实际上老许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两三次，不过都是输多赢少，而且也都只是小赌怡情，输赢多少都没见老许的情绪有多少波动。

此时他不知道这是曹童渊的试探，还是随口一问，所以他回答的也是真假难辨。

“那就玩玩吧～”

曹童渊眯着眼搓了搓手，像极了一个赌性大发的老赌鬼。

进入到赌石坊，两人就被拥挤的人群所淹没。

“大！大！大！”

“拿定离手啊！”

“老子发了！！！”

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整个大厅里弥漫着汗臭与酒味。

这些人眼里散发着狂热与沉迷，无论输赢都在一场场对赌中得到最终应有的归宿。

苏承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人性对于赌这个东西天生就有种无法抗拒的缺陷，尤其是男人。

不过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场关于概率学的比赛，而且并不公平，赌场的水深，能把握住的很小。

不过曹童渊似乎对眼前的场景不太满意，围着赌场大厅转悠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大厅西南角过道门口。

这里有一个已经严重生锈的铁门，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男男女女的叫喊声。

苏承也有些发愣，来这里少说二三十次，竟然还不知道这里有个暗门。

“锵！锵锵！”

曹童渊伸手在铁门上敲了三下，便将手放下默默等待。

苏承听出来了，这敲门声音有讲究，第一下停顿几秒，接着才是连续两下敲击。

而下一秒，铁门竟然打开了，开门的是个满脸长髯的大汉，看到曹童渊进来，高壮的身子便侧到了一旁。

两人刚刚一前一后走进去，铁门便又被重新关上。

而这里面的场景，却让苏承看的有些疑惑，这个房间并不算大，六七张长桌，两边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

人也不多，十个人有男有女，看衣着大多身穿绸缎锦服，似乎和外面的糙汉赌徒形成了显明对比。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蹲在地上，对着那些石头敲敲打打，一副探究模样，倒像是“挑西瓜”一般。

苏承越发有些看不明白了，这是干啥，一些破烂石头搞这么神神秘秘的有意思吗？

曹童渊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怎么，没来过这？”

苏承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很认真的问：“曹……伯伯，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越看越不明白了？”

曹童渊笑的很是得意，“你忘了门口牌匾写的什么字？”

“赌石坊啊～”

苏承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

但是话一出口，他便有些明白了，赌坊，赌石坊，一字之差，似乎就有了些区别。

“你应该知道，修源师最重要的，就是源石，如果没有大量的源石作为保障，修源也就成了笑话～”

“而源石来自灵域，主要由皇家把持，外围一些不大的源石脉矿则由世家掌控。”

曹童渊说到这，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这些倒是听师傅讲过，不过这赌石坊和源石有什么联系？”

苏承疑惑的追问。

“这源石脉矿很是特殊，大多出于灵域的溶洞和干涸的河流，而太古源石皆是被厚厚的石皮包裹，经由“捡石人”根据石皮表面的颜色和质地挑出较大可能出产源石的石头，而赌石坊里的这些石头就出于此。”

“经验够足，运气够好，就能在这赌石坊用低价买到一块源石，甚至有可能是高品源石，这岂不是比大小有意思多了？”

曹童渊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开始半蹲下身，在这石头堆里摸索起来。

苏承看得心里暗喜，这个老家伙别的习惯可能变了，但是“喜欢赌”这件事，似乎从未改变。

“不过，曹伯伯，您不是掌管着探墟司吗？整个灵域多少脉矿，您何须来此啊？”

曹童渊拿起一块黑色的圆圆石头仔细打量，眉毛却皱起来回答道：“那些浑人哪知道这赌石之趣，现场一刀就劈来看了，有则收走，没有顺手就丢了。”

“这赌石坊之所以出现，那是因为世家掌握的脉矿品质大多不高，若是如皇家般现场就劈开，一年产出的那些源石也就仅够他们养活府中的幕僚护卫，那还有什么富裕。”

“但是开赌石坊就不一样了，有没有源石内含其中，全凭一双慧眼和运气，就算你花万两，买了个没有源石的废石头，那也是情理之中，所谓愿赌服输，就是此理！”

苏承听得连连点头，这才知道源石还有这么多弯弯绕，也有些佩服这个封建王朝的世家里，藏有高人。

自己地球村可是进入到了现代，才有了翡翠赌石一说，没想到这个源石脉矿也被玩出了如此花样。

果然是“自古真心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