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一丘之貉（1/1）
阿虎闻言眉头微动，心道，又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货色，难道这些丫鬟就没一点自知之明吗？谢家的大爷，也是她们能攀附的？
旋即他又眼前一亮，要是都想见修大爷，那岂不是便宜了自己！
当即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为难道：“那还真是不巧了，修大爷在读书，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他还在“任何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生怕杏雪没听清楚。
但杏雪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是目光恳切、充满期盼地向着院子里看。
“说了不能打扰！”
看杏雪不上道，不掏银钱，阿虎就拉下脸，去推杏雪。
猝不及防，杏雪一个踉跄，直接坐倒在了地上，“修大爷！修大爷！”
阿虎可没想到这个丫鬟比他还虎，竟然不管不顾地就大叫起来，连忙伸手要去捂她的嘴，表情凶恶中带着些惶恐，口中嚷道：“干嘛呢？干嘛呢！快滚！不要在这里乱吼乱叫！”
“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虎子浑身一震，额头有虚汗划过，神态惶恐。
杏雪却是眼前一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推开虎子，朝着来人扑了过去。
“修大爷！”
来人芝兰玉树，眉目清俊，不是谢子修是何人。
她扑过来想抓谢子修的衣摆，却被谢子修后退一步躲过了，杏雪心中失望，转而又抬起脸，力求让修大爷看清她的长相。
她现在皮肤白皙，长相又清秀，此时霞飞双颊，泪水涟涟，语调凄婉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倒是真有几分可怜。
谢子修待人温和宽厚，自然是看不得府里有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情发生，他转头向着身侧后方的随从松柏叮嘱道：“你和她走一遭，让那些人收敛一点。”
松柏上身短卦，下身宽腰长裤，是个十三四岁左右圆脸少年。长青浓眉大眼，脸蛋儿胖乎乎，两人都是极讨喜的模样。
因着谢子修体弱，赵清德给他安排的两个长随都是身体康健、模样讨喜的，就连名字也是照着长寿祥瑞取得，这也是为了讨个吉兆。
而后谢子修便不再管地上梨花带雨，目含羞涩的杏雪，绕过她，带着另一个随从长青出门去了。
他今日约了同窗一起去书铺，可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小丫鬟的事情绊住脚步。
等他走后，杏雪就站起身，自觉得了修大爷的另眼相看，就趾高气昂地斜了一旁战战兢兢的阿虎一眼，很是不屑。
见她这样两副面孔，松柏皱皱眉，有些不喜，觉得她心思太重。
走之前松柏还不忘警告了阿虎一句，“也就是看你平日里恭恭敬敬，做事儿认真，才饶了你这一回儿！下回还这样，你就自个去领罚！”
“是是。”
阿虎诚惶诚恐，垂头弯腰。
看刚才看不起自己的人现在这样，杏雪心里满是成就感和一种逐渐膨胀起来的向往。
等两人走后，阿虎就捡起扫把，口中低声咒骂着杏雪。
“阿虎！”
阿虎听到熟悉的声音，就收敛了面上神色，走到一侧院子的转角处，那里已经有个少女在静静等待着了。
少女穿着鸦青色襦裙，长相清秀，发髻上的银制簪花花钿在夕阳照耀下闪着微光。
看到她，阿虎忙行了一礼，低声道：“若兰姑娘。”
这少女就是灵兰的妹妹，丁娘子的小女儿，在谢家大姑娘谢妍玉身边伺候着的若兰。
她刚巧得了闲，就来昭松院转转，看看能不能撞见修大爷，没想到刚来就看见有丫鬟想往修大爷身上扑，这可是动了她的逆鳞了，眼中瞬间就带了寒意。
“刚才那是谁？哪里来的狐媚子，青天白日地就想往修大爷身上扑！”
语气里满是怒气。
看她面色不虞，阿虎想到刚刚杏雪对他的鄙视，眼睛一转，赔笑道：“哎呦，姑奶奶哎！那，那我不好说啊！刚刚大爷都让松柏骂了我一顿，可不敢乱说！”
他故意说的含糊其辞，就是想让若兰误会。
若兰果然上当，“哪里来的小贱蹄子！”
之前她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现在还以为那丫鬟是真的入了谢子修的眼，不由火冒三丈，气得在原地跺脚。
“快说那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你说不说！不说就让姐姐把你安排去挑夜香！”
看着发脾气的若兰，阿虎腹诽，要不是看在丁娘子和钱的面子上，谁愿意替你打探主家行踪，帮你办事！这臭脾气，谁爱伺候谁伺候！
不过他口中却是犹豫道：“小姑奶奶，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往外说啊！”
心里虽然满意虎子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成了主子的感觉，不过若兰还是翻了个白眼，觉得还是搞清楚那丫鬟的身份更重要。
“快说！不要婆婆妈妈！”
“那是小北院新来的丫鬟，名叫杏雪。”
“她长得如何？”
“嗯……倒是颇为貌美。”
其实杏雪只是有些秀气，还谈不上貌美，但谁让阿虎记恨她，故意在若兰这个嫉妒心强的人面前夸她。
若兰咬牙切齿，杏雪是吧，我记住了。
……
如今正是农历四月份，气温回暖，到了戌时，天色就渐渐昏暗起来。
夜色深沉，天边有月亮斜挂，偶被云层遮掩，隐隐约约，影影绰绰。
神京城一处偏僻巷子里。
几个穿着粗布短打，身材壮硕的汉子从人牙行当的院门冲出来。
这些人皆是浓眉阔鼻，蓄着短须，手里纷纷拿着木棍、火把，神情凶恶。
为首一人眉梢有道疤痕，他眼睛里闪烁着凶光，四下环顾。
只可惜这巷子少有人至，四下里一片寂静，没让他发现他预想中的动静。
疤痕汉子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骂道：“毛都没长齐的狗崽子！竟然敢跑！等抓回来，我要把他的腿一寸寸打断！”
说到此时，他的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仿佛他说出的话已经成真，正在他面前展现。
又朝着幽深窄长的巷子看了眼，他大手一挥，喊道：“兄弟们，分头找！找到了就让你们去地牢里爽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