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时间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掌，推着人们不停歇地往前走（1/1）
昨晚，林易安做了个很伤心的梦。
梦里，她哭着问季瑾一，为什么他会和林舒淇在一起，他告诉她，因为就是在一起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理所当然的表情，那么冷漠。
醒来以后，发现是一场梦，却还无法从梦里的难过抽离，恍惚了很久。
手机有一条未接来电，是陈梓晞打来的。
陈梓晞问林易安联考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本来她是信心满满的，甚至想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季瑾一，她应该可以和他去同一所大学。
却没想到，会在南一广场看见他和林舒淇。
这份喜悦，刹那间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她低落地回应：“应该可以吧。”
陈梓晞以为林易安是没发挥好，故而顺势安慰了她几句，却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却在季瑾一身上。
两人聊着聊着，余清秋突然敲门，让林易安赶紧起床洗漱好，去医院顶萧菩的班。
林易安哦了声，陈梓晞说她也要去，匆匆挂了电话。
推开房门时，林易安没想到季瑾一也在。
他正弯腰给李老师倒水，听见动静后抬头，和林易安四目相对，眼瞳里的哀伤稍纵即逝，转而沉静如水，她无措地迅速错开视线，看向病床上的人。
李老师靠坐在床头，萧菩正一勺一勺喂她喝粥，她消瘦了许多，见了两人立即和蔼地笑起来招呼她们坐，可那抹笑和她明显黯淡的气色格格不入。
“你们怎么都来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学习要紧。”
李老师拉住两人的手，询问林易安联考怎么样，又询问陈梓晞想好了报哪所大学没有。
萧菩时不时趁着李老师说话的间隙喂上一两勺粥，李老师就不耐烦地拍他的手，埋怨他总是打岔。
萧菩嬉笑着，还和平常一样没心没肺：“现在不是在课堂上，就别摆出谆谆教诲的严师模样了，也不怕别人烦你。”
“谁烦？你们烦吗？”李老师立刻眉毛一拧，脸皱成一团，向众人求证。
“我们才不烦呢！多亏初中李老师给我打的基础好，现在才能学得这么轻松！”陈梓晞向来人美嘴甜，这话一说，李老师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你听听！”李老师满意地侧头看萧菩，神色间满是傲娇，“我的学生，到哪儿都是个顶个的好！”说完又流露出十足的嫌弃，“不像你，一天到晚净惹我生气！”
“好好好，是我嫌你烦好了吧？没剩几口了，喝完你再骂。”萧菩干脆利落喂完了粥，这才拿着碗勺哼着小曲去了卫生间。
林易安弯腰打算把小桌子收起来，李老师一把拦住她：“别动别动，一会儿让萧菩来收！女孩子嘛，就是要娇养！”
旁边的季瑾一立刻也要起身，李老师再度拦住他，转头冲卫生间吼：“萧菩，你动作麻利点儿！洗个碗怎么这么磨叽！等着易安帮你呢？！”
平日里李老师难得使唤萧菩一次，这次生病，当然绝不会放过任何使唤他的机会。
“不敢不敢，她比我这亲儿子还金贵！”萧菩匆匆忙忙从卫生间出来，放下碗勺就忙不迭收桌子，动作间还不忘朝林易安使眼色，“你看看，咱妈把你宝贝成什么样。”
陈梓晞和季瑾一的目光陡然锁住林易安，两人神色各异。
李老师也是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愈发灿烂：“怎么，不服气啊？你要是有易安一半听话懂事，我不知道要少操多少心！”
从小到大，林易安没少听李老师夸她听话懂事，可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是比较任性的，认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努力达成，林思安说她语文学得好，但用余清秋和林宴安的话说就是犟，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样的性格，很多时候，往往伤人伤己。
“啧啧啧~”嫉妒使人丑陋，萧菩歪着嘴，漫不经心调侃，“别人的心是偏到左心房，咱妈的心是偏到太平洋了！”
“有意见啊？”李老师剜萧菩一眼，“去，给易安剥个橘子。”
病房里的嬉笑热闹，短暂将病痛阴霾赶跑，本来众人还挺担心萧菩的状态，他倒若无其事地安慰起他们来：“放心吧，我妈兢兢业业任教几十年，老天爷不会看不见她的贡献。”
半月里，李老师积极配合化疗，除了必然的消瘦掉发等，病情总体控制得不错。
联考成绩出来了，意料之中，林易安取得了二百七十五的高分，纵观以往B大录取的艺考生，有她这种成绩的也是凤毛麟角。
萧菩的体考结果也不错，虽然不算拔尖，但也名列前茅。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在高考中取得同样优异的成绩。
一切看似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李老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脸上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挂不住肉，她时常安慰来探望的众人，说这是正常现象，没什么可担心的。
萧菩每次都会深以为然地同她嬉笑，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化疗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庭院里的青梅一颗颗生长，时间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掌，推着人们不停歇地往前走，迫使人们成长。
成长的代价，除了学会接受生活赋予你的一切，还要学会接受，不属于你生活之内的酸涩。
林思安曾对她说：“喜欢一个人，就像吃一颗糖，吃第一口的时候，会甜到心里，可随着时间的延长，甜味会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到了那个时候，你只能靠着口腔内残余的味道不断回味，试图去记住并再次感受最初的美好。”
现在的林易安，嘴巴里的糖已经化了，只剩下那些过往的甜，支撑着她。
她想要延续这份甜，所以状似不经意问过季瑾一，他和林舒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在问他，同时也分辨不出他是以什么身份在回答。
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和她，谈不上。”
林易安不明白，如果一起买参考资料，一起单独逛街都不算亲密的话，那么，拥抱……算吗？